第六章:重新开始

    “听说那个平阴王府的王妃得了不治之症，那个平阴王妃啊，本就不是生的很美，平阴王早就不想要她了。”

    “平阴王还因此离家，不理朝政！说的好像就是不想看见她呢！她呀，克的一世威名的沈大将军府一夜之间灭门，的确该死。”

    “谁允许你们这么说了！快给我滚！”园伶叫喊。

    “呦，她谁啊。”

    “八成是平阴王府的，我们走吧。”

    两个路人嘲弄似的嬉笑着走了，路边的园伶气的直跺脚。

    园伶是园忆手下较亲近的丫鬟，同进平阴王府，长相清纯，做事干练。

    “有好几月没见着夫人了，姐姐的嘴又是密不透风，干让他们猜想，让我着急吗！”

    愁上眉梢间，梦里那个女孩，呆坐在残垣的铜镜前，长发如瀑，恨不得覆上她的整个脸蛋。

    她还有力气坐起来，她还有力气等他们回来。

    “夫人，你怎么坐起来了？”园依放下了手中的汤药，疾步走到延希旁，镜中的她小笑，现在，自己都不能坐起来了？岂不是废人不如？是怨也好，是报也好，可自己，又为何会沦落到如此下场？镜中的女孩顺势倒了一倒，差点，带翻坐下的小凳。

    圆依吃惊的叫着，只轻微一扶，她那虚弱的夫人，彼时正正躺在自己的怀中，止不住的咳嗽，却还是用手将长发埋到脸前，又一个劲的捂住脸克制着咳嗽。

    “夫人，别遮了，我是园依，小依呀。”园依轻轻握住延希的手，又轻轻的掰开来，“夫人，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延希的手松了松，又容圆依拨开了脸前的黑发。

    红色的斑，已然漫到了脖颈。

    “夫人，来，喝药，这次的药一定会有效的。”小依单手端起桌子上的白碗，颤颤的看着怀里的延希。

    因祸得福，这场病，她悟了……

    代价只是这堪负的红疹……

    “大夫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吧。”

    延希的话轻到听不见，小依俯身，“夫人，我扶你起来。”

    “很好，不要。”

    小依怔了怔，几个单一的词，延希闭上了眼。脑中有点乱糟糟的，混乱中保持了一点清醒。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她说过，要替真正的沈延希报仇，可心里却装满了她的夫君，荇许无颜面对延希，这或许，是延希的主意吧。她一定痛恨前脚答应替她报仇，后脚又抢自己深爱的夫君的荇许……纵使，荇许还是不悔。

    许久，延希没了动静。

    小依看了看，原是夫人睡了。秋日负寒，地面湿气重，却无能将延希抱上寝榻上。轻轻放下怀中的荇许，一路小跑去找了白靖。

    白靖却是闲来无事，看来最近府上，的确清静。

    “这可不是我求你，白少卫？跟我走一趟吧。”

    白靖抬头看她，被小依撵出了房。

    想这丫头古灵精怪，对自家夫人也是忠诚至极。也就是这样，又勾起了对自家王爷的担忧之心。他是也和旁人一样，没半点消息，讪讪的猜想自己认为的有可能。他对王爷，也有一份执着。他明白，主子不是疏远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牵累其中，可夫人，对少主一往情深，他白靖当是看在眼里。毕竟天数不是人定，这名义上的夫人，其实也怪可怜的。

    木边雕镂的屏风，锦绣飞舞的金色细丝，暗暗窗隐午下月光，角落里摆放着绿意盎然，自成一派的万年青。梨木花凳旁，睡着一个黛绿色衣裙的粉黛少女。

    她已有多少夜没有合上眼，此时只是睡着，什么也不想，那些不该想的，该想的。

    小依蹑手蹑脚的拉着白靖走过来，圆圆的眼睛看了看夫人，又看了看白靖，微微道，“你在这，别动。”

    小依朝屏风后面小跑过去，取下了夫人那件红暖色的外衣，又跑过来小心地披在夫人身上，继而拉开了屏风。

    “帮我把夫人抱到床上去。”

    “……”

    “去呀！快！”

    “哦。”

    她很瘦，最近更瘦。他想，这个可怜的夫人命不久矣了吧。

    “好了，白少卫，没你什么事了，小声提醒你，你可以，滚了！”

    “呵。”他冷笑了一声，如果可以，他定会找个时间，把这个小丫头打一顿。

    听着白靖的脚步声愈来愈小，才判定他已经走远了。耳畔又响起自家夫人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