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门里门外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时节临近5月，梅子开始泛黄，林花已谢，春也已经入暮。

    今天刚考完二模，男孩心情很是不错，想去校外走走，可不知怎么的，却鬼使神差的又走到了刘阿婆住的那条巷子。

    正当他走到刘阿婆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两手空空的上门不太合规矩——尽管他知道老太太肯定不会在乎，但他还是决定先到巷尾的水果店去买一串香蕉——老太太牙口不好，吃香蕉不费事。

    无巧不成书，有缘总相逢。

    在男孩转身离开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一串清脆的笑声，那声音如同夏日里的晚风吹过风铃，敲的人心都化了。那是她的笑声。

    虽然偷听不道德，可好奇心还是让他不忍离开。

    “听一会，就听几句。马上就走。”他思忖。

    竖起耳朵，屏住呼吸他全神贯注的听起了门里的对话。

    “阿婆，你这个顺口溜真好玩，笑死我了，我得赶紧记下来。”那是女孩的声音。

    “我上个月也给你们那个男孩子讲过一遍，他傻乎乎的一动没动，隔了半天才假装笑了一下。”刘阿婆回应。

    他突然脸一红，想到上个月刘好婆的那个顺口溜：小河流水哗啦啦，老师带我去偷瓜。老师偷俩我偷仨，老师逃跑我被抓。老师回家吃西瓜，我在学校写检查。

    “哎，对了，阿婆，您觉得上个月那个男孩子怎么样？”女孩随口问道。

    男孩一下紧张起来，呼吸也不由得加粗了。

    “他呀，斯斯文文的，一开始不太爱说话，不过做事很认真，很细心，也很麻利爽快。”老太太如实介绍，“刚开头几天，他每天急急忙忙的来，急急忙忙的走，像完成什么任务是的。让他喝口水都不肯。”

    只听见女孩子噗嗤一笑附和道：“他就是那个样子。您说的没错，他就是被我强拉硬拽来的。”女孩听了一会儿，像是在喝水，然后又听到她的声音，“您继续说。”

    “后来啊，后来他的话慢慢多了起来，他说买菜其实挺好玩的，有一天还高兴的和我说：‘A阿婆，告诉你个好消息，葱和蒜我现在分的清了’”。

    女孩再次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那笑声甜的像一粒糖。

    “我觉得把，这个男孩子虽然没怎么接触社会，比较单纯。但是这个孩子非常善良，做事认真，踏实，让人安心。”阿婆停了一停，笑着说，“找男朋友，就要找这样的。”

    墙外的男孩听的面红耳赤，心里充满感激的自言自语：“就是，就是，阿婆你眼光就是好。”

    许是这句话把女孩子心里想的话也给勾了出来，正在喝水的她被呛的连连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说：“阿婆说什么呢，我们是高三学生，学校不许谈恋爱，要记过的。”

    “没让你现在谈，等你们进了大学再说，你可得留意点，好男孩可是抢手货，下手要快。现在就得盯着。错过了可来不及。”

    错过，嗯，可不能错过了。门里的她想。

    错过，怎么会错过，我一定把命运牢牢的抓在手里。门外的他想。

    这时他听见女孩放下茶杯说：“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上晚自习，阿婆你吃完饭别马上坐着，最好出去走走，外面天气不错。”

    男孩吓得赶忙往外跑，他就像个得逞了的小偷，三拐两拐的躲进了一条里弄。生怕被她撞见。

    现在他发现这老旧残破的弄堂是可爱而性感的，仿佛对他是有了肌肤之亲的生命似的，看什么都顺眼了：哪些横七竖八的晾衣杆上的衣物，像为他庆祝彩旗一般，飒飒的吹了起来；二楼花盆里的凤仙花啦，吊篮啦，宝石花啦，哪怕两根葱，一把蒜都在替他高兴，在过堂的春风里，微微摇摆，看起来竟像是在对他微笑。

    地上踩着的斑驳的水泥板和鹅卵石路，在他跑步走路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啪啪声抑或闷闷的噗噗声，在他听来也如同长辈的肯定一般打动着他。

    夕阳美的像一瓶被打翻的金朗姆酒，肆无忌惮的洒在他和她的身上，留下最甘醇的芬芳，也把他们身后的背影，拖得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