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或若有所思的看着卫所门前跪地喊冤的妇孺们,总觉得其中似有蹊跷,最主要的是,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们的丈夫儿子兄弟,此刻就被关在太康县的?
要知道,当日黄忠缴获战利品的时候,周围只有龙息卫的人,以及死去的昌豨的几十个手下,剩余的民夫和奴丁,全部被带回城中,不曾走漏消息。
既然消息不曾走漏,那这些妇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荀或眯了眯眼睛。
“去,把臧霸叫来。”荀或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朝负责保护他的龙山队员吩咐道。
顿了顿,荀或突然脸色一变,急忙说道:“不,不要惊动徐州军的人。”
龙山军的两个队员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军师如此表情,就像是,就像是捡到了宝。
荀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道:“走,咱们去会一会那些奴丁,之前我就觉得奇怪,这些奴丁的待遇也太好了,竟然特地用马车驮着。”
荀或哈哈笑道:“方才突然想起公子的一句话,让我是如梦初醒。”
龙山军的两人挺捧场的,“不知公子说过什么,竟让军师如此欣喜?”
荀或双手背负身后,漫步走下木梯,脚步停了一下,抬头说道:“公子曾言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意是呼吁人人平等。”
龙山军二人微微颔首,这是写进安邑律法的,他们自然不陌生。
荀或接着下楼梯,边走边笑了起来,似乎与友人分享有趣的事情一般。
“你们还记得当日汉叔带回那些奴丁的画面吗,其中有个人,竟然端坐于车辕之上,旁边还有人将他护在中间,那日我只觉得定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如今看那些妇孺作态,呵呵。”
身后的汉子恍然大悟,“对啊,若真是德高望重之人,定然有人为他求情,可方才那些妇孺却对这么一个人只字不提。”
“所以这个人一定有大问题!”另一个汉子惊呼道。
荀或哈哈笑着点头,“没错,那个老者大有问题,而且城门外那些妇孺,很可能是奔着他来的,当然,她们也确实是那些奴丁的家属,但就是如此真真假假之间,才叫人难以分辨她们的真实目的。”
只是世事难料。
荀或三人赶到城东监牢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被人清空了。
“人呢?”荀或剑眉紧蹙。
一个中年汉子诚惶诚恐的跑过来,“回先生的话,牢里的人都被带去挖矿了。”
“挖矿?”
荀或脸色大变,这个汉子他有印象,是这监牢的狱丞。
狱丞点头说道:“今早张将军亲自过来,拿出了使君亲笔的文书,小人见没什么问题,便将人都放了,以往召罪犯服役的也不在少数,便没在意。”
荀或脸色一变再变,嘴里呢喃着:张将军、使君亲笔。
旁边的龙山军提议道:“军师,要不要某去将人带回来?”
荀或看向空荡荡的监牢,神色稍敛了几分郁气,冷笑一声,说道:“不用着急,我倒是想看看陶恭祖究竟在玩什么花样,他显然也知道了那些奴丁中有身份异常之人。”
事实上,在昌豨被杀之后,陈登就派人将消息送了回去,陶谦本就对昌豨不满,一番深入探查之后,才发现自己差点错过了一个亿。
与昌豨暗中勾结的人,竟然是曹操的生父曹嵩。
而曹嵩这次过境,还随身携带者大量的钱粮物资,数量之巨,足够在短短数月里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
这让陶谦后怕之余,不由得生出贪婪之心。
当即派出得力干将张闿随军北上,秘密将曹嵩带回。
太康县城,郊外十里的树林中。
张闿一巴掌拍开面前的男人,吹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缓下来。
看着有气出没气进的男人,张闿侧着头,看向闭目不言的曹嵩,冷声威胁道:“老家伙,识相的话就把位置说出来,否则下一个就不是巴掌,改刀子了。”
曹嵩眼睛都不挣开,只是声音清冷的应道:“老夫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宝物,老夫根本就一无所知。”
张闿眼皮子抽搐了几下,大黄牙滋滋作响,发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磨牙声。
“好啊,不说是吧,我倒要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我的刀硬……”
说着就要拔刀,却被一旁的文士拦住。
“将军,万不可乱来,还是将人带回去吧,主公自有办法让他开口。”
张闿看向被文士按住的手,双目中闪过一丝阴鸷,声音森冷恐怖的喃喃说道:“蠢货,有那么多钱财,老子一个人得了,从此去河东郡隐姓埋名不好吗?”
“张闿,你说什么?”文士大惊失色。
张闿则是一把将他的手甩开,拔出佩刀砍向文士的脖颈,一时间鲜血横流,便是跪在地上的曹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张闿哈哈哈笑了起来,甩了甩刀上的血迹,看向曹嵩,玩味的说道:“听说你们老曹家专门干挖人祖坟的腌臜勾当,这么多年想必得了不少宝物吧,哈哈哈,我也不多要,给我三成,我只要三成,其余的还是你们的,如何?”
曹嵩惊惧的看向地上死不瞑目的文士,只觉得眼前这个张闿已经被利益蒙蔽了心智,这种人是最可怕的,跟他说不通也讲不明,不顺着他来,只会不断受辱。
曹嵩急忙点头,“好,给你三成,我给……”
休!
“呃,呃,我……”
曹嵩刚好说出藏宝地点,却突然捂着喉咙,嘴里不断有血水混着唾沫涌出。
张闿脸色大变,急忙抓住曹嵩不断晃动,“说,你快说啊,宝物在哪,究竟在哪?”
曹嵩的喉咙里,一根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短针慢慢融入血水之中,最后消失不见。
而张闿还以为曹嵩是服毒自尽,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将藏宝之地说出来。
“将军,没救了,彻底没气了,这可怎么办啊?”部下探查后,告诉了张闿这个无奈的事实。
张闿脸色阴沉,看着死透了的曹嵩,还有被他杀了的文士,最后无力的说道:“曹嵩拒捕,服毒自尽,孙主簿惨遭杀害,就这样吧。”
“那其他人呢?”部下看向其他带出来的奴丁。
张闿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随意的挥了挥手,“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
几百米外,太史慈打了个哈欠,看着远处的火光,由衷佩服道:“军师果然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