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宿命之沙

人，将会洞悉命运的支流，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那条。

    看了眼手机。

    江老没有给他打电话。

    翻看通话记录。

    鱼嘉也未曾对他打电话。

    似乎刚才的一切是一场真切的梦境。

    “那是某条命运的支流……”

    陈禅呢喃自语。

    收取宿命之沙十分的简单，兴许世上再没有比这儿更简单的事了。

    前提条件则为你是宿命之沙选定的人。

    陈禅朝着洋洋洒洒充满了视野的金黄沙粒伸出手。

    转瞬之间。

    他就像是来到了岁月长河之上。

    脚下是奔涌向未知之地的时间。

    存在于天地里的生命，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皆呈现于岁月长河中。

    极小又不真切的宿命之沙包裹了陈禅。

    裹挟着他冲进了岁月长河。

    陈禅马上想停止这种趋势，即便在他全盛时期与强大的敌人逆流向岁月长河前方交战，也不敢尝试用金丹境后期的修为傻兮兮的进入岁月长河，就算是在只听说过的宿命之沙包裹下。

    只是他反抗不了。

    宿命之沙的伟力超乎想象。

    乃至他想生出反抗的念头都做不到。

    唯有提心吊胆。

    灵气复苏的时代，他行走天下以来，此事是最令陈禅感到恐惧的。

    他不是恐惧死亡本身，而是恐惧未知。

    若连宿命之沙这种逆天的天宝都出现在人间，还有什么只闻其名的天宝是没有出现的，仍旧等待有缘人？

    不错，宿命之沙便是天宝。

    是连昆仑仙界的大罗金仙都争夺的天宝！

    眨眼，他便沉浸到了岁月长河。

    眼前闪过数不清不认识的人。

    他们正经历着自己的命运，嬉笑怒骂、爱恨情仇，人的一生所能经历的一切，如同幻灯片走马观花的闪过陈禅的眼前。

    海量的信息并不是他如今这个境界就能承受的。

    感到自己的身体马上便要被撑爆。

    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压力陡然消失。

    陈禅来到了一处空荡荡的神秘所在。

    他看的见自己，却看不见其余的东西。

    着力压制下内心的惶恐不安。

    使得平静重新恢复。

    试着活动了活动。

    如同是在水中。

    转过身。

    他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与他所在的神秘空间，泾渭分明。

    陈禅看到那个人正在苦战，敌手是两位仙王层次的巨擘，明显这两位巨擘处于无限接近半步大罗金仙的地位，一招一式威能无穷，从人间打上了天外天，旋即打进了宇宙星海，再打到了无尽混沌内。

    他看清了那个人是谁。

    是陈禅本人。

    这场大战也是远古年代他经历的苦战之一。

    自然是他胜了，将两位无限接近半步大罗金仙的巨擘斩杀于混沌深处。画面一转。

    人间大地四分五裂。

    十几个拖着重伤之躯的人，缓慢却有力的将分裂出的大地送往了域外。

    数不清的凶兽挣扎反扑，奇怪的是，就算十几个面貌模糊的强者身受重伤，如同下一刻便要陨落了，照样轻松镇压下了攻杀。

    此为山海年代。

    山海年代陈禅他们分裂人间，绝不像说说那般轻松。

    他所看到的这十几个人做完自己的事后，很快便销声匿迹了，大部分人寻找到自己的陨落之所悄无声息的故去，有的人为了博取一线生机竭尽全力的尝试合乎天道的做法，还有的人跟随分裂的残片离开人间……

    陈禅同样看见了自己。

    彼时的他嘴角的鲜血好似无止尽一般。

    重伤垂死。

    当终于分裂了山海，随意寻找了一处山川，深深的沉睡了下去。

    而在神秘空间的陈禅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因为他看见当经历了千重劫的战友纷纷消失在世间时，人间的某地，忽然打开了一道黑魆魆的裂缝，有强大的存在想要强行穿越到人间。

    裂缝迅速的扩大。

    甚至有一双手伸了出来。

    只是突然而来的一剑，让双手缩了回去。

    是位白衣染血的剑仙。

    陈禅认识他，不仅认识，还特别熟悉。

    白衣染血的剑仙是他的战友。

    “哼，我早就猜到会有人贼心不死，所以我强撑着一口气等你们作为。

    远古年代我们杀了那么多人，都未曾打消你们对人间的染指吗？”

    有人在裂缝的背后说话：“可笑，人间和仙界本是一体，陈禅带领你们强行斩断了两界，这是违背天道的。”

    “违背天道？斩断仙脉之前，仙界如同贪婪成性的妖魔，年年月月日日的吸收走人间的精华，让人间万灵常年累月饱受痛苦折磨，难道这不是有违天道吗？”

    “它们饱受了什么痛苦折磨？”

    “寿元大减，资源匮乏，妖兽为了活命将人族当口粮，人族为了活命想尽一切办法到最后发现依旧达不到想象中的地步，修行者飞升仙界带走了本属于人间的精粹，仙脉自仙界返还给人间的精粹沾染了仙气，需要千年的时间同化，而为了同化不适合人间的仙气，又不知造成了多少天灾……

    人间，苦仙界久矣。”

    “哼，无知。”

    “多说无益，你是自己走，或者吃我一剑？”

    “你马上要死了，我在等你死。”

    白衣剑仙脸色不正常的苍白，他真的是从远古年代一直大战到了现在，早就油尽灯枯了。

    “可惜看不到我们描绘的画卷了，无妨，陈禅是半步大罗金仙，就算在没了灵气的人间同样可以活下去，代我看看美好的人间山河吧。”

    剑光斩断了裂缝。

    依稀的言语悠悠传来。

    裂缝背后的存在说：“不过是几万年的岁月罢了，仙脉迟早会被我们修复的。”

    白衣剑仙身躯仿佛瓷器遍布裂纹，他亦是笑着回应道：“几万年后，陈禅大不了再斩断一次。”

    “休想！”

    画面消失。

    陈禅心中五味杂陈，万万没想到山海年代做完自认为的一切沉睡养伤后，居然有这么一幕发生。

    空荡荡的所在。

    唯有他一个人。

    再次出现了画面。

    画面是一位看不清相貌的女子。

    “连鬼神！”

    女子正在和一道人形雾气大战。

    他们大战的地方并非是在人间，而是在昆仑仙界。

    此刻的连鬼神道行无限逼近半步大罗金仙，远古年代她是没有此等修为的。

    难道这不是过往的画面，是现今发生的？

    陈禅心中充满了疑问。

    交战的双方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窥视。

    紧接着就是星辰破灭，成片的虚空碎成混沌。

    不是以前的画面，就是现在正在发生的大战！

    原来连鬼神的消失，她并没有战死，是不知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去往了仙界。

    那么，和她大战的那位存在又是谁？

    仙界无边无际，饶是陈禅也不清楚修为到达无限接近半步大罗金仙的巨擘有多少。

    就算是半步大罗的存在，数万年的岁月过去了，他亦是不了解真实的人数。

    “仙界发生了何事？为何从画面中我看到废墟接连成片？”

    “莫非仙界也有一场跨度数万年的大战？”

    “共同维护仙界整体秩序的大罗金仙们呢？他们为何不出手？”

    “人间灵气复苏，和仙界的大战有没有联系？”

    “连鬼神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到了仙界？”

    一个个疑问，迅速出现到了陈禅的心底。

    猝然出现刺眼的光芒使他紧紧闭上双眼。

    睁开眼时，已经离开了岁月长河。

    宿命之沙化形成了小巧的金色泪珠，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细细感受，宿命之沙这件就算是大罗金仙也要争抢的天宝，半点气息也没有，宛若这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金色泪珠。

    陈禅压下心中的无数不解。

    迅速打电话给鱼嘉。

    “先生，我刚要给您打电话呢。”

    “你到龙虎山了？”

    “正是，现今我正联合龙虎山天师府的长老们加固封印，不过我看到的情景有些……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陈禅旋即问道。

    “龙虎山的禁地之下，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我感受到深渊中存在了庞大的魔气、妖气，但在妖魔气焰里，还有一道轻灵之气。

    这道轻灵之气给我的感觉，似乎代表了世间的正义，让我有数不清的理由打开封印，放它离开。”

    陈禅听后，陷入沉思。

    “先生？先生？”

    “唯有你一个人有这般感受吗？”

    “我询问过了，是。正因感到万分不解，才想着给先生打电话。”

    “加固封印！不必理会！”陈禅严肃的说道。

    “好！”

    鱼嘉同样严肃回答。

    挂断电话。

    他打给了江老。

    “陈先生，京城尘埃落定了，李老完成了他的使命。”

    “人王气运呢？”

    “归于我们三人，陈先生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事，不放心京城的局势，但凡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好的。”

    适才发生的一切，果然是宿命之沙带来的命运无数条支流之一。

    陈禅徐徐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