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上官橙,穿着小小的粗布衣裙,仰着小脸儿,看着掖庭上方湛蓝湛蓝的天空。
“母亲,为什么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啊?我想出去玩儿,像那只小鸟一样。”
小上官橙指着天空中“扑棱棱”飞远的一只小鸟,稚嫩的面容上全然都是羡慕。
郑氏心疼地搂过她:“婉儿,你要乖。记住,这些话不许对除娘之外的第二个人说。”
“为什么?”小上官橙觉得困惑。
“不许问为什么!”郑氏正色道,“在这里,永远不要问为什么!”
郑氏很是担忧,因为她的女儿太过聪明了,太喜欢问“为什么”了。
如果还是曾经的辉煌家族,这小小女孩儿定会得到所有人的喜爱。可是,这里是禁宫,那些曾经的辉煌早就化作了云烟随风散去了,整个家族,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剩下的只有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甚至可说是苟延馋喘。
她宁愿这小小女孩儿是无知的,是蠢笨的,至少,至少可以安然了此余生。她不该知道那些过往,不该知道那些仇恨,那样只会害了她。
那个人,那个整个上官家族的仇人,那个女人,是不可能被撼动的。
郑氏从来到掖庭的第一天,就这样认为。若无法反抗,那就服从。这是她的人生哲学。
然而这种观念显然不被她小小的女儿认同,她太渴望外面的世界,太渴望了解更多。
直到,她有机会进了掖庭的内学。
她痴迷地看着那一摞摞的排满密密麻麻字的书籍,既激动,又渴盼,她如饥似渴地读每一本能够读到的书,她是最好的学生。她听人说那个大唐最最高贵的女人,那位皇后殿下,被先皇所纳之前就曾在这里读书,于是小小的上官橙更觉得读书是如此有意义的事。她小小的心崇拜皇后殿下,渴望着哪怕是有机会远远地看一眼皇后殿下的身姿也好。
读书的日子如此安然静好,以至于连时间的流逝都被无意识地忽略了。
直到有一天——
“主子!哎哟,主子,您可慢些个,别跌着了,老奴可担待不起……”
“噼里啪啦”,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突地停住了。
小上官橙正在有滋有味地读宋玉的赋,被噪杂声打乱,小小的好看的眉拧成一个,不满地看向来人。
只是,当年的她不知,这一看,便成永远。
……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小上官橙想,宋玉的赋说的一定是眼前这样的人。
小小的公子,额头饱满、唇红齿白、浓眉大眼,衣衫华丽,只是不知怎的竟沾了尘土似的,不过全然不影响他的风致,反添了几分随意和俏皮。此刻,这小公子正歪着头也在细细打量她。
胖墩墩的内监这会儿也追了上来,已然气喘吁吁。
“哎哟,主子,您可累死老奴了!”
那小公子哪里理会他?早看那坐在桌旁的小姑娘看得着迷了。
主子?小上官橙暗暗忖度着,如此说来,这是宫里的哪位贵人?
她如今已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小孤女,心中想着,要不要施礼,又担心唐突了,于是迟疑着。
那小公子突地撇唇笑了。
小上官橙的心“咚咚咚”地强烈地跳了几下。她不懂自己的心脏为何会这般跳得厉害,只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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