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朝夕正饶有兴致看着大师兄的演示,虽然心中不屑,却也没敢冒失说出来。这时被牛庞儿“点将”,大家的目光便都集中过来,便也有些错愕。但转念想起素日里,师傅虽常与公孙真人玩笑,但语涉经义时,却每每据理而争、不多让步。自己身为亲传弟子,怎能堕了师傅风骨?
一念及此,杨朝夕便道:“大师兄此言谬也!长源真人曾道‘以力相击、隔靴搔痒,以气相击、柔可制刚’,便是要先练功、次练力,功在力前,力凭功发……”
“杨师弟所言自是有理。不知当日与庞儿师弟切磋时,又是怎样一番情形?”卓松焘没料到这小师弟竟敢班门弄斧,面子上便有些挂不住。但也知他师傅原是长源真人,不好当面驳斥,便刻意诱导,以便伺机让他吃个亏。
杨朝夕却当这大师兄从善如流、不耻下问,便将当日比斗情况、以及与关大石切磋时“以气使力”的那种感觉详细描述了一番,众师兄弟也都听得目不转睛。这时卓松焘才笑道:“杨师弟所言情状,确与‘以气使力’有些类似。但据各位师兄弟所知,不过是以个人意念激发出来的一些潜能,却不是真的‘以气使力’。师弟方才不是也说,后来便感到浑身困乏、有脱力之感么?”
杨朝夕首次感到苦心经营的自信、以及费力打通的路径,就要在轻飘飘的几句论断下化成泡影!顿时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众师兄弟却在卓松焘的暗示之下,尽皆哈哈大笑。杨朝夕便觉一股灼烧之意从双颊开始,向头脑、脖子、全身蔓延开去,整个人便要炸裂一般,固执地喝了一声:“你胡说!若不信,我便同你演示一番!”话一出口,心里却冷静下来几分,知道便要闯祸,可是覆盆之水、却已收不回来了。
卓松焘等的便是这句,便谦和一笑:“朝夕师弟以武证道,师兄自当奉陪。只是试手切磋、点到为止,师弟切莫下手重了,师兄担心挡不住你全力一击。”杨朝夕便也不再说话,先跳到院中,卓松焘便与众师兄弟紧随而出。
卓松焘既有心让杨朝夕出丑,自然不会真的“点到为止”。若再能激发出这小道童的狂性来,自己便可在众目睽睽下,代承虚子师傅来好好教训一番这个“顽徒”。想到这里,便摆出一个请手的架势来,静等杨朝夕来攻。
杨朝夕已是面红眼赤,便用出关大石教的“搏命九式”,招招猛狠地扑了上去:一步到位、双管齐下……七窍生烟、八面来风、九死不降!
这“搏命九式”,其实是关大石随口起的名号,本就是在行伍中学的实战拳法,又经多场战阵拼杀、不断修整完善,才归拢出的九个杀招。“搏命九式”招数虽简,但配合体力和躲闪的身法,却也是一套克敌求胜的务实拳法。
奈何杨朝夕终究是人小身短,兼修道日浅。一阵疾风骤雨般的连攻,却都被卓松焘连消带打、轻松化解,而他所用的,却是上清观一众道士每日习练的拳法之一,还有个颇为雅致的名字——翠云道功。
杨朝夕也是越打越震惊,想不到每日习练的软绵绵的拳法,也能放对迎战。只是卓松焘似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将他的攻势化解后,却没有反攻的招式使出。不知是这大师兄仁厚?还是这拳法本就以防御为主?
杨朝夕正这般想着,却突然觉得脚下一空!却是卓松焘看他拳法懈怠,找了个破绽,将腿别在了他的下盘。此刻他冲势正猛,猝不及防间脚下遭了暗算,便如一大捆麻草般,“噗”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鼻梁下溅起一蓬鲜血。
卓松焘还不解气,欺身过去、便要一脚向杨朝夕脚踝踏下。这时,却听得不远处一个沉稳的声音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