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风习习,花香阵阵。硕大的歇山顶上,竟飘荡着一丝旖旎之感。
柳晓暮伸出一只玉手,示意他抓稳:“这才对嘛!既是道修、便该欲念通达,何必要学那口是心非、道貌岸然的公门之人!不过你那轻功,还不足以在众目睽睽下、不着痕迹地潜入。来!拉住姑姑的手,这便带你进去!”
杨朝夕看着眼前柔荑、心头微热,一时竟不敢去拿:“这样……好吗?”
柳晓暮凤眸圆睁、狠狠白了他一眼:“矫揉造作!”
旋即一把抓住他手腕,身影闪动、化作红灰相接的两道残影,从平缓的宽檐上跃下。不待落地、红灰两道残影便折入宫殿,随即向上扬起,轻飘飘落在一方粗大的横梁之上。整套?动作,不过半息。
望春宫殿门外的宿卫,以及殿内觥筹交错的宾客,只觉眼睛一花、似有东西飞入。然而定睛再看,却什么也没有,皆以为自己酒困眼花,生出了错觉。
杨朝夕伏在横梁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吹落灰尘、暴露两人踪迹。回想方才,似乎只是被柳晓暮抓了下手腕,下一刻便已闪到了这里。如此手段,堪称鬼神莫测。
惊魂稍定,杨朝夕向下俯瞰,大殿内金碧辉煌、宾朋满座,一派热闹景象尽收眼底:
大殿东西较长、南北略窄,一座镶着水墨丹青的三叠屏风落在东面。屏风两侧、六名红衣翠裙的婢女,手执五明扇,静立左右。屏风前是紫檀木为底、嵌着珠玉玳瑁的独坐塌,榻上有扶几。
一名金丝玄冠、紫袍银带的年轻公子,正斜倚在扶几上,目光淡然、扫视全场。他面如冠玉、温文尔雅,随和的气质中、却有几分上位者的沉稳和威严。
独坐榻前五步开外,是一方硕大的板足案。案上罍、觚、盘、碗中,盛着香浓四溢的酒浆、花式繁多的糕点、外酥内软的炙羊肉、白玉钵盛着的甘露羹……林林总总,难以尽述。
自板足案向西,两排宾客鱼贯而坐。每人身前一方曲足案,案上摆放着杯、碟、箸、匙及各色珍馐酒食。更有靓装婢女萦绕在侧,服侍着这些宾客宴饮为乐。
宾客身后,是整齐安放的两排羊角琉璃灯,将大殿内照得宛如白昼。硕大的蟠螭纹五足铜熏炉,在大殿一角,将苏合香的气味弥散各处。
众人围坐的大殿中部,铺着纹饰繁复的锦绣地衣。八名赤足舞伎列阵其上,身着薄纱、胸衣鼓胀,腰如柳枝轻摆。正和着乐曲的节拍,将丰盈婀娜的身段、娉婷曼妙的舞姿,展露给眼光灼热的宾客们。
锦绣地衣不断延伸,一直到大殿最西面,十多名乐工或踞坐、或盘坐。琵琶、瑶琴、横笛、箜篌、锦瑟、排箫、筚篥、羯鼓等乐器,错落响起,交汇成宏丽磅礴的乐声,响彻大殿、飞出望春宫外。
年轻公子左手第一人,年过五旬,修眉星目,头戴青玉莲冠,身着白袍铜带。从杨朝夕的角度、恰好看清了侧颜,竟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师父李长源!
年轻公子右手第一人,鹤发童颜、神采奕奕,却是河南尹萧璟。一曲舞罢、乐声暂歇,他起身拱手道:“太子殿下驾临洛阳,下官不胜喜悦!聊备酒食歌舞,为殿下接风洗尘!或有招待不周,还望殿下海涵!”
太子淡笑道:“萧大人言重!此番过来、亦是一时兴起。近日听闻绿林草野间,有一柄‘如水剑’,不日将在洛阳出世。颇感好奇,便来盘桓几日,或可有幸一睹神剑风采。”
太子左手第二人圆头粗颈、阔额宽颜,胡须短而浓密,便是西平郡王哥舒曜,亦顺势笑道:“殿下有此兴致,末将自当奉陪!这‘如水剑’之传闻,从今春开始、愈发甚嚣尘上。便是我这使惯刀枪之人,都有些眼热。”
太子右手第二人,双目狭长、竖眉粗?黑,颌下须髯络腮,神态中透着阴戾。便是貌似爽朗的笑声里、都带着不怀好意:
“殿下龙凤之姿,若要看一看这‘如水剑’,实是此剑的福分!但剑毕竟是杀器,若据为己有、未必便是好事。妹夫不才、愿代舅哥去夺此剑!若有朝中朋党、各门教众、江湖游侠借故寻衅,便由我魏博镇一力应下!哈哈哈!”
太子眉头微皱,看着眼前言语狂悖之人,半晌说不出话来。西平郡王哥舒曜目光如电,也冷冷向田华望去,似乎他若再有言语僭越之举,便要拔剑斩下。
其余宾客皆默然不语,装着糊涂。谁不知道,眼前这田华、便是魏博镇节度使田承嗣的第三子。如今圣人为安抚藩镇、已下诏赐婚,要将永乐公主嫁给田华,只待年时合适,便可完婚。也是因此,田华才对唐拓以舅兄相称。
李长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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