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惊四座,光明磊落。
舱室内现出片刻的安静。
曜日护法张松岳身后,天极、地维、神火、建木四位护法先是一怔,旋即笑逐颜开。纷纷想起那日在通远渠、圣姑对这位杨少侠所表露的赏识之意,以及今日他连挫数人的战力,无不心怀甚慰。
而光明、公平、圣言、宣仪、布善、炼药、锻金等几个传教使,却是一脸尴尬。毕竟通远渠那日,他们十八传教使还曾一道围攻杨少侠,虽不敢下杀手,却也致其重伤。然而短短几日,这杨少侠虽重伤初愈,却扮成祆教教徒、前来相助。单是这番德报怨的作为,已令他们自惭形秽。
光明使慕容彰、公平使何允正、布善使李少辰等人,纷纷强撑着挺起身子、拢手作焰,声音虚弱道:“杨少侠不计前嫌、大义出手。我等惭愧,没齿难忘!”
杨朝夕却是侧过身去,不愿领受他们的谢意,略一抱拳道:“小子只是不愿诸位英侠大动干戈、多害人命,方才愤然出手。却不赞成你们那自以为是的‘祆教圣法’。”说着,又看向杀心已起的张松岳道,“张武侯,正如你方才所言,无论受禄公门、还是投身祆教,皆是为除恶布善。那何不先诛了这伤天害理的妖物,再计较这各说各理的江湖恩怨?”
张松岳一对金乌双匕,本已自袖中滑出,预备趁群侠主帅们气力未复、先下手为强。听罢杨朝夕所言,却犹豫起来,本已扬起的双匕、又缓缓从不眠和尚和长孙恒业脖颈间撤下,冷然道:
“尔等之前咄咄逼人、要将我祆教兄弟斩尽杀绝,尔后又为虎作伥,招来这妖物辱我圣姑、圣女!我张松岳本可快意恩仇、几刀结果了你们,可杨少侠言之有理。江湖恩怨,一言难尽,日后再计较、也未为不可。趁着本武侯尚未挂冠而去,先亲手将这妖物捉去伏法,才算有始有终。至于尔等,要战要和,悉听尊便!”
杨朝夕攥着玄同剑的手,这才微微松了松:
方才,曜日护法张松岳站起来的本意,便是要抢先对群侠主帅动手。自己既不欲祆教头目再遭屠戮,也不愿群侠主帅横尸当场。这张松岳武艺之高、自不必说,众人皆有目共睹。若能劝其罢手,只然最好;若自己言语难劝,少不得要出手阻拦,却也没有太大胜算。此时这般结果,也算是遂心如愿了。
杨朝夕见稳住了张松岳,且祆教头目们、也都目光转向了圣姑与那虎妖的拼斗。这才向群侠主帅们抱拳道:
“诸位江湖同道,且听小子一言。通远渠之事发生时,小子恰好在场,若论矛盾源头,却是江湖游侠间互生嫌隙、以至大打出手。当时不良卫人少力寡、无法压制,便索性放任自流。在虎贲卫赶来弹压之前,游侠们死伤已然不小,加上虎贲卫们乱箭射死、长矛掼杀的,则更数不胜数。故而,若说通远渠死难之人,皆是祆教所为,恕小子不敢苟同。
然而虎贲卫虽倚多为胜、镇杀了部分游侠,却绝不是单纯的弹压。而是先以雷霆手段、杀掉一部分武艺平庸之辈,挫一挫游侠的锐气;再威逼利诱、迫使剩下的游侠“自愿”编入虎贲卫,以供王缙驱使。此举居心叵测,且游侠大多桀骜,自然不肯屈服。虎贲卫原本要杀几个刺头、好震慑一番,?却没想到祆教中人此时赶来,将渠岸游侠和虎贲卫、尽数捆起。
后面发生之事,便不须小子赘言了。‘祆教圣法’虽荒唐,迫使曾经作恶的游侠和虎贲卫自相残杀,但若说是直接被祆教斩杀的、却几乎没有。所以诸位今日兴师动众、共讨祆教,想必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事,便认为祆教罪大恶极、个个该杀。从道理讲,其实十分牵强,除非是受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蛊惑,想要公报私仇、顺便挑起汉民与九姓胡人的矛盾……”
杨朝夕还欲再说,不料一道刺耳的声音、将他话头打断:“一派胡言!江湖恩怨,自有公论,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便能颠倒黑白?呸!你算什么东西!再则,通远渠之事与我何干?今日我陌刀队兄弟死伤殆尽,这笔账、哪怕你说破天,也该算在祆教头上!我陈谷早便有言在先,要与祆教妖人不死不休!”
不眠和尚也冷哼道:“陈队正言之有理!今日若不杀尽妖人,我昭觉寺死去的师兄弟、如何肯瞑目?况且,王宫使于我等恩同再造,你小子却信口开河、污他官声!只此一条,我便饶不了你!”
两人说完,几个凶和尚、恶道士便似按捺不住怒意,纷纷随声附和起来。他们皆是王缙与元公子雇来的“帮闲”,有钱便是爹、有奶便是娘,此时不替王宫使痛斥一番这小子,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杨朝夕望着这些胡搅蛮缠之人,若说不生气、那是假话。可自己本是为消弭杀戮而来,若不能制怒、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他行功过气,搬运周天,将先天、后天二气聚在喉间,朗声续道:“小子并非为祆教开脱。通远渠当日、事实究竟如何,诸位尽可去寻幸存之人问过。可若还有人借此之名、大行杀戮,我杨朝夕第一个不答应!”
声音清亮,掷地有声,竟一下盖过了陈谷、不眠和尚等人的喝骂。
“哈哈哈……当真可笑至极!诚如杨少侠所言,尔等受人蛊惑,自行跑来此地、对我祆教兄弟刀兵相向,还不许我祆教兄弟提刀反抗?那么我祆教平白死伤这么多兄弟,又该算在你们谁的头上?!另外、你们王宫使官声之污、人品之劣,朝野上下,谁人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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