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火光冲天,城中乱作一团。
曜日护法张松岳且战且走,手中金乌双匕化作一片光幕。
箭雨渐稀,火把追来,他与负责殿后的几个传教使、索性停住了脚步,在长夏门大街上站成一排。将飞奔追至的兵募、不良卫、守城宿卫拦腰截住,金铁交鸣的声音顿时响作一片。惊得仁和、归德两坊,提前将坊门关死,防止外间穷凶极恶之人闯入、搅得坊中再无安宁。
张松岳双匕锋利,立在街心,但凡有悍不畏死的人近身,最轻也是皮开肉绽的后果。光明使慕容彰一柄长槊已明显卷刃,但挥、刺、点、扎之际,依旧威势不减,许多铠甲齐全的兵募,竟被他打飞开去,难以寸进。公平使何允正抄着一对钢锏,上撩下盖,左劈右格,许多自恃勇悍的不良卫,握住横刀的右手被震得虎口酸麻,不得不弃刃而逃……
眼见蜂拥而上的追兵,虽屡屡受阻,却不依不饶,张松岳打过一阵也是心底发虚。听着身后的教众护着的“圣女”渐渐逃远,张松岳忽地一声大喝:“传教使兄弟!尔等分开先撤!本护法还能再拦一时半刻。”
何允正浓眉倒竖:“恕难从命!曜日护法大人是看不起兄弟们么?谁若弃友逃生,神主必当不容!”
张松岳火冒三丈:“放屁!快些滚蛋!不然等本护法收拾了这群杂碎,定将你舌头剜出来、烹了下酒!”
何允正还要回怼,却被一旁的慕容彰拽住后襟,寻了个方向、拔步便跑:“曜日护法言之有理!想必那祆祠附近、还有人正等着‘圣女’自投罗网,咱们须快些追上前队,好助一臂之力!”
何允正这才清醒了些:无论如何,“圣女”安然抵达祆祠,才是今日阖教上下的终极目的。至于无谓的争斗,还是交给这位教中“第一武痴”好了。况且他以“张武侯”的身份、在洛阳城中混迹多年,成百上千的街巷坊曲,谁能比他更熟悉?便是闭着眼睛,也知道往哪边逃窜、才更加安全。
想明白其中关节,何允正等人脚下愈发利索,眨眼工夫,便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空空的街衢、回荡着沉沉的暮鼓。
张松岳心中所想,与何允正等人相差不大。他从小小不良卫、一路做到武侯,这洛阳城的街衢巷陌、早不知走了多少遍。南市几间铺、北市几片瓦,无不烂熟于心。此刻被一些兵募、宿卫围在中间,双匕在手,孤军而战,却没有丝毫压力。
至于其他不良卫,谁人不识张武侯?见他在此大展雄风,无不转头便走,大呼小叫地、去追跑远的传教使去了。
张松岳武艺既精、耐力更好,内外之法兼修,与这些平平无奇的兵募相斗,简直不要太轻松!若非他并不嗜杀,此刻怕早已血染街衢、尸横遍地。饶是如此,也有不少兵募被他挑开甲胄、割伤体肤,手中长矛断成数截,痛呼退走。而追至此处的城门宿卫,只能见缝插针、将长戟掼入,却被他连踢带顶,直接踹断。
正斗得兴起,却听身侧一声半阴不阳的冷笑:“祆教憨憨!今日这么多江湖好手、竟没取了你性命,还有余力在此逞凶作恶。也罢!便由咱们‘巴州双杰’在这料理了你。”
另一道声音却满是暴躁与不耐:“料理了你这龟儿子!老子好去寻个女娃娃睡觉。”
两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自然便是“巴州双杰”。
张松岳忙里偷闲、侧目一看,不由揶揄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两个手下败将。矮坨坨,你屁股还痛不?高竿竿,你腿上那匕首、也该还我了吧?”
两人听罢,面色一沉,不约而同喝道:“找死!”
说话间一个提枪、一个挥刀,强行破开宿卫与兵募的包围,冲到近前。又祭出那万年不变的合击之法,“叮叮当当”激斗起来:高下相倾、长短相形、前后相随、攻守相承……众兵募与宿卫见再难插手,索性退开围观,将交手三人围在垓心,形成几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金乌双匕几度甩手掷出,划着弧光、半空飞旋,很快又飞回张松岳手中,看得众人目眩神惊。而“巴州双杰”却招招严谨、守多攻少,合击之法宛如铜墙铁壁一般,轻易不会被那炫目双匕攻破。
张松岳与两人换了数招,已微觉不对。“巴州双杰”与他缠斗半晌,倒像是在拖延时间。似乎那些跑掉的教中兄弟、皆不足为虑,只是一门心思要将他留在此处,好叫他处的布置、少一些麻烦。
想到这里,张松岳再不迟疑,双手架开一齐攻来的双障刀和镔铁长枪,便要去接那飞回的金乌双匕。便在此时,一张黑沉沉的大网、几无声息,陡然从身后兜头罩下!
张松岳反应过来、想要前冲躲开,却被“巴州双杰”的一蓬枪花与两蓬刀花,逼了回去。旋即网口一收,便将他牢牢困在其中。每一处网结处,竟绑缚着寸许长的芒刺,透肤入体,痛楚难当。
而折转飞回的金乌双匕,此时已被巴州双杰挥刃打落、拿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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