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所想,当即笑道:“杨兄弟,你也莫再叫我大侠,唤声张三哥便可!张某夜入颍川别业,的确不是冲着那如水剑去的。而是受一位老友所托,预备仔细查查那元载、为何要在洛阳城中强征木匠。且有些木匠有去无回,确是叫人起疑。
至于张某来神都,自然不光是要做油坊的买卖,还要去一处旧园子瞧瞧,凭吊一位故人。蓟州之乱后,我们便失散啦!这么多年音讯全无、也不知是生是死,有没有回来洛阳寻我……”
杨朝夕看他黯然神伤的模样,想来那位故人,不是张打油的至亲兄弟、便是挚友知己,且只怕早已故去。当即出言宽慰道:“张三哥!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倘或你那位故人还在,定然不忍看你这般。
近来神都洛阳,多有江湖游侠、绿林豪客闻风而至,携刃入城。小道确是误以为张三哥、也是为那‘神都武林大会’而来,要去四方台上与中原群雄争个高下。”
张打油苦笑一声:“蜗角虚名罢了,反不如蝇头小利来得实在。之前在月漪楼,张某见杨兄弟诗文俊秀、才高八斗,实是钦羡至极!张某虚度数年,却是志大才疏,只会信口胡诌、博人一笑,连篇诔辞祭文也写不出,实在是心中有愧……”
杨朝夕想要再劝慰几句,却发现自己竟已语塞词穷。
张打油声音渐低,仿佛已然睡熟、又似是陷入回忆,口中发出梦呓般的字句。既不像诗、也不像赋,长短不一,倒似小民说的大白话:
“愁云纠结绵延,驻足在旧园。
雨摇摇,风片片,风雨纠缠。
错综了轨迹,拨不开的弦。
旧园偏无动于衷,这样一场愁怨。
园草和着雨的残躯,凌乱。
草外锈迹斑斑的铁栏,久远。
噙着水,湿的藤蔓;
附了苔,绿的秋千。
街头巷陌空流连,
思绪千回百转,只负手喃喃。
裙钗犹记昔年,花冠慵懒,新睡妆闲。
不是鸟雀肃穆的日子,
廊檐下啼啭,莺的语言。
柳影隔岸,翠色在池底纠缠。
今年似去年,才又十年,无意潸然。
一事无成日,枉自羞惭;
双泪落筝前,欲语难言。
耐不住酒冷衾寒,月隐灯残!
伏案、把不稳了杯盏,却呼小鬟。
醉里长吁短叹,醒时节还在旧园。
才晓得、荒废已久的怀念,
死灰复燃……”
杨朝夕蜷在榻上,听了半晌、不觉间竟也滚下泪来。这长短错落的词句,非但不显俚俗,反而浸透着浓浓伤感。果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荡气回肠之余,竟有种“别意与之俱短长”的韵味。
转头再瞧时,张打油却已沉沉睡去。一道晶莹的水光挂在眼角,犹未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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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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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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