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需再惶恐度日了。
是非她早已经不起了,也不想过妹妹那种日子。
这一路走来,一年一年陪着钱学坤的岁月中,她在闺中的所有算计、心机都消散殆尽,只需顾及眼前的大事小情,操心的从来没有门外事。
兴许有过锐气,如今她只想做一个心境平和、宽仁待人的内宅妇人。
香芷旋又何尝不知道大姐的转变,今时今日的心绪也不难猜出。听说她们一家人要走,并未挽留。
两日后,宁元娘和二老夫人也回了家中。前者是蒋修染催着回家,后者则是因着袭肜的婚事。
樊氏自然是要留下来的,她从本心就很愿意每日见到香芷旋母子,再说了,她便是要走,香芷旋也不会答应。
她答应了叔父,要好生照顾婶婶。叔父回来之前,她都要陪着婶婶。
香芷旋开始犯嘀咕了:蔚氏就快临盆了,在这关头不该再让她受劳顿之苦,可袭肜的婚事将近,东府的人躲在别院也实在是不像样子。总不能一家人回府,把蔚氏留在这儿吧?子嗣是大事。
她举棋不定,只好找宁氏商量。
宁氏就连连苦笑,“我要是有了主意,早跟你说了,还用等着你来找我?”
香芷旋无功而返,在房里坐下之后也苦笑起来,总不能为了这件事去让赵贺询问袭朗吧?可这事儿她一时半刻还真拿不准主意。
正是这时候,蔚氏挺着大肚子来找她了,开口就道:“四嫂,我们回家去吧?”
“你这样子怎么能行呢?”香芷旋摆一摆手,“不行不行。你等我再想想。”
蔚氏笑起来,“你有什么好想的啊?我是习武之人,你忘了?再说了,西府就快办喜事了,咱们不回去怎么行呢?”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西府的事儿……”
“不全是。”蔚氏携了香芷旋的手,“我还是觉得孩子在家里出生更好。再说了,这时候不回去的话,咱们可就又要在这儿多住一段日子,那可不行。回去回去,不然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五弟不会同意的。”
“他怎么敢?”蔚氏笑道,“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也觉得孩子在家里出生才好。”随后拉香芷旋起身,“走吧,我们去跟母亲说一声,明日好回去了。你也不想想,陆家还等着定下吉日呢,你总不能让人来别院说项吧?”
这般周旋一番,事情也就定下来。
香芷旋对蔚氏咕哝道:“白给你布置产房了。”
蔚氏哈哈地笑,“回去你再吩咐下去,照原样布置起来。说心里话,我看着真的特别喜欢。”
香芷旋这才笑起来。
翌日,一行人回往袭府。香芷旋提心吊胆的,一直命含笑去问问蔚氏情形如何。
蔚氏忍不住笑,与在马车上相配的袭刖道:“四嫂可真是的,当初她还不是大腹便便的来了别院待产?眼下却是这般紧张我……”她戳了戳袭刖的脸,“你我都是有福之人。”
袭刖由衷一笑,“这是自然。”这几年四哥、四嫂对家人,真是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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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将军被打入大牢之后,皇上命太子亲自审讯这个贪官、罪臣。
多年来与镇国将军一同不显山不露水敛财的几名文武官员浮出水面,皇后的娘家周家与镇国将军共同促成过几桩事,不可避免地被卷了进来,男子在京的一并打入大牢,不在京的削去官职押解进京,女子圈|禁等候发落。
皇上、太子虽然知道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还是有些气愤。以往实在是没想到,睿王的岳家会是这样一个藏匿于暗处门第。
失算最让上位者气愤,完全是恼羞成怒导致,会觉得自己多年来被人当成了傻子一般蒙骗,而自己居然并没意识到。
可这样的情形倒也有个好处——与皇后、睿王有关的人,全部连根铲除。
镇国将军府中,只有他长子袁庭毅在外地,任一方总兵。皇上大抵能够料到,袁庭毅是不可能乖乖进京认罪伏法的,但没想到的是,此人私自带兵去了原睿王属地,与那里的几万精兵汇合——算算时间,是镇国将军被抓获当日他就擅离职守带兵离去。
不出几日,大抵就能听到袁庭毅打着旗号造反的消息了。
消息真是灵通。能煽动手里那些官兵造反的人,自是不能小觑,很可能这些年在外面也没闲着,笼络了不少官职不大不小的武将。
这才是皇后手里最后一张牌。
这也是他始终纵容皇后留在手里的那张牌。
有些人,一定要在这时候劝他们放弃犯上作乱的念头,而有些人,一定要由着他们造反。
如此,他才能最终给皇后、睿王、镇国将军等等一个无从辩驳的罪名。
如此,他才能着手清理朝堂、后宫,给太子一个相对来讲干净一些的天下。
便是再不济,也能避免他的情形在太子身上重演。
最后的一场好戏了。他但愿皇后不要在好戏落幕之前疯掉。
最残酷的惩罚,不是取人性命,不是酷刑,是弑心。
心魂、尊严被寸寸凌迟的滋味,睿王不能领略,那就让教导出他这么个逆子的皇后来日日品尝。
惩罚他们,亦是惩罚自己。
这些年的错,他的,他们的,都要付出代价。
他不要谁原谅,也不会原谅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