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逛蔡国的院子,跟息国侯夫妇游玩郊野。就是不见他去找蔡候说要带我离开。我心里虽然急,但毕竟他是父亲信任的人,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便暗暗地不去与他说起自己内心的急迫,反正已经尘埃落定了,走就是个早晚的事情,他既然不急,我急也没用。
这天他独自逛完了蔡国的街市,拎了两坛佳酿进了合欢殿。见此,我立即吩咐小雨关了合欢殿寝殿的大门。本以为他会守在门口,并且满是愧疚地跟我说两句好话。谁知道这厮悠哉地走到院子里合欢树下,坐靠着藤椅上自斟自饮了起来。
待小雨为我更衣,梳了发髻后。我面色无常地从寝殿了走出来,踱步到他跟前坐在他对面。
“怎么,着急了?”他怡然自得地看着仰着头,看着头顶的合欢花幽幽地问道。
“恩,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拿着他放在小桌上的小酒坛,打开上面的软塞,一阵扑鼻的香味飘了过来。
“国君才刚起身回陈国,那边情况还不知如何,我怕现在带你回去有危险。”信北君靠在藤椅上,仰着头闭着双眼缓缓道。
“为何父亲那样畏惧卫国?”我轻吟一口酒,长吁一口气,不禁问出了这些天一直憋在心底的疑惑。
信北君张开眼睛并坐直了身子,笑颜展露道:“这还不是你娘亲惹的祸?”
我捧着小酒坛,微微一怔,心想道,这又干我娘亲何事?
“想当初凤姬夫人年少之时,在宋国可是一位名闻九州的舞姬。”
母亲是宋国人?我吃惊地看着正在讲故事的信北君。关于舞姬的事情我是知道,可是母亲原本是宋国人,母亲从未与我说过,所以我一点不知晓。
“一曲问花舞,惊遥遍九州,前来看你娘亲一舞倾城的车马堵在了宋国临酉都城门前居然都无法继续向前,当时我的父亲百里仪也是你母亲崇拜者之一。”
百里仪比他儿子出名的要多的多,据说当时有人污蔑陈国对周王不尊,且又有谋逆之心,百口莫辩之时。百里仪连夜入安阳周王族祭庙,自断右臂焚之,扬天高呼道:“自老臣受命托孤以来,兢兢业业,终被我王生疑,陈国一直忠于周王,从未有谋逆之心,若老臣所说有一字为假,老臣就如同这断臂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自此以后百里家的任何一个人,不仅成为陈国的上宾,更成为九州上任何一个诸侯国敬佩的忠义之士。也因此百里仪被父亲尊为上卿,百里仪死后,百里肆子承父位,继承了上卿之名又被周王封了信北君,风光无限。我想着百里肆能这样轻易地被封了信北君,也应当都是借了他父亲的荣光。
“父亲说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舞姿,换做任何一个人来模仿,都只是东施效颦而已,水袖缠花,身姿犹如水袖一般轻盈,纤长的身段蔓开了一朵盛开的莲花,指尖轻捻,一呼一吸之间,仿若节奏有致,看她的舞蹈,任何音乐相伴都显多余。”
我在脑海里极力地想着信北君描绘的场景,原来从小到大都不善言辞的娘亲,居然会有这样的风光。
“那时楚王的父亲也就是之前的楚襄公甚是贪恋你母亲的美色,还好你母亲那时与宋国国君正夫人夜华夫人交好,那时宋国兵力还与楚国相当,因此楚襄公也不敢把你母亲怎么样。”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你的父亲就着了你母亲的喜欢,想必这缘分真是命定的,到现在想来我父亲临终的那么些个不甘心我也觉得不值。”
信北君给我传递的信息量简直惊人,我未曾想到淡泊一切的母亲,年轻时居然深受那么多王侯将相的喜爱。
“月华夫人做了媒,也没人敢说什么,那场盛大的婚礼之后,楚国便开始像陈国发难,包括诋毁陈国对周王不尊,诋毁陈国造反,我父救过一次,便再难救第二次。”信北君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
“这时卫国顶着楚国的压力抛出了结草之绳,卫德公将思慕陈候已久的小女儿赵南子嫁给了陈候,并许诺在任何方面上都支持陈国,这步棋走下去,不管对陈国哪一方面都是好的。”
“所以娘亲决定牺牲自己,奉还正夫人之位,对吗?”我一直以为是娘亲插足了卫夫人的爱情,所以才遭她妒恨,可竟然没想到从头到尾自作多情且嚣张跋扈的人是她。
“你娘亲是个明事理的女人,以至于到现在陈候仍觉得自己亏欠于她。”
比起一句男人的明事理,我倒真希望娘亲可以无理取闹一些,明事理又有什么用,自己的地位,自己的丈夫被别人明目张胆的抢走了,换来的只是众人的一句明事理,冷暖自知而已。
我跟信北君坐在树下许久都没有在说话,他喝着他的酒,我想着我的事。四周静谧,只有风掠树梢的沙沙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