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国侯所呆的暖阁之中,有暖香有酒香,而我的暖阁,只有那简单的梨花木大桌,就连解渴的茶水都没有备。
我望着窗前大片的红色海棠花,心想此等美景,若是没有酒,还当真是索然无味了。
络腮胡子站在我的背后,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一直到拿着作画题目的侍从走进了屋子,他这才上前,从侍从手中接下了长亭公主亲手写的绢布。
“公主的命题是凤栖海棠,合欢夫人可以开始作画了。”络腮胡子将绢布放在我桌前。
我杵着下巴,悠闲地看着那绢布上的篆字,心想这长亭公主还深懂我心,方才见窗前的海棠美不胜收,心想着若是题目是海棠花,便能就地取材了,谁知这题目偏巧就给遇上了。
“你莫要忘了,作画的时长只有三炷香。”络腮胡子见我迟迟不动笔,好心地提点我起来。
我自知他是好意,也没有说话反驳他,继续杵着下巴,看着窗外面的海棠花。如今斜阳的余晖将火红的花瓣染成了金色,当真如同着了火一样。
“可否帮我个忙?”我侧过身子问道。
“打个架或许我还能出力,作画这个我当真不会。”络腮胡子背着手笑道。
他以为我是个绣花枕头,提出画技比试,不过是缓兵之计。我笑了笑自当他是故意说笑来逗我开心。
“帮我摘些海棠花来,用臼子帮我捣碎,捣碎的花汁子帮我盛在小碗里拿来。”我拿起笔,将宽大的衣袖系在手臂上,开始勾勒起脑海之中的画面。
络腮胡子看着我开始作画了,便如我说的一般,轻松一跃而出,踩在海棠花树上,为我一朵一朵地采摘着新鲜的红色花朵。
三炷香过后,我停下了笔,看着帛纸上满意的颜色,我胸有成竹地将它交给了前来收画的侍从。
在等待长亭公主评画的时候,我见络腮胡子为我捣碎的花汁子还剩下一些,于是便起身在暖阁的门口捡来了一块平整的石头,拿起笔用花汁子在上边画了一幅络腮胡子的小相。
“谢谢你帮我采花,做花汁。”我将画好的石头递给他。
“如今我这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回报你,唯有这画技还说得过去,你可别嫌弃。”我见他诧异地挑着眉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手上的石头。
“我有这么丑?”他缓缓地接下我手里的石头,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都怪你胡子太多了,所以我压根也看不清你的真容,只能可着你这明显的特点来画了。”我无奈地摊着手,心想,你本来就丑,这难道还怪我喽。
络腮胡子将石头收好,与我一同等着长亭公主评画的结果。
没过多久,有侍从来请我前去慕窈院六角方亭。我深知评画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便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跟着那位侍从就走出了暖阁。
络腮胡子依旧跟在我身后,怕我伺机逃跑。
如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慕窈院的六角方亭周围燃满了灯火,在百花之中耀耀生辉。
息国侯此时也从另一个暖阁之中走了过来,见我站在廊桥处,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在他心中,我已经是输给他了一般。
我接受着他的鄙视,毕恭毕敬地朝他行了小礼,然后随着他身后走进了六角方亭之中。
长亭公主怕有失公平,特意请来了平津城中十位有名的画师来一同评画。我与息国侯二人的画被放置在方亭中间,由木架子支撑着帛纸四周,将帛纸展开.我走过去,细细地看着息国侯那平庸无奇的画。他的画儿中规中矩,整幅画最出彩的地方也就是那只有着金色瞳仁的凤凰了,在息国侯的手中,所谓的凤析海棠,倒像是一只披着华丽凤凰皮的鸡,独立在一枝花叶上罢了,他的这种小家子气,还真符合他的性情。
十个评画师父站在我的画前,全都是赞不绝口,慨叹画此画之人的匠心独运与鬼斧神工。我想这些评画的师父,一定是将我画的这幅图,当做了息国侯笔下的画卷,大捧特捧的阿谀奉承之时,我见到息侯的脸都变绿了。
我装模作样地走过去,摸着下巴,带着欣赏的姿态去观赏我笔下的凤析海棠。所谓凤,是神明,也可形做女子,我将姬窈画作了凤,栖身在开满海棠花的树枝上。画这幅画的灵感还要感谢于楚姬夫人的那幅桃夭。
画卷的中央盛开着一株绚烂的海棠,大片的红色夺目,这片红色的花朵里坐着一位少女,少女的模样与姬窈无异,画中人眼睛正看着身边的海棠花,眼角微垂,表情忧愁而柔媚,若是细看还带着点悲切。少女的身上虽然不着衣裙,但是除了脸部和双臂,其余的全部被盛开的海棠花所遮掩,尤其是胸前心间的那一朵,开的特别鲜艳,还带着阵阵海棠花的暖香味儿。
这一阵一阵的海棠花香,还要感谢络腮胡子相助,画龙点睛的一笔,是最为重要。看着画中的长亭公主,我便能回想到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满身红斑的场景。我记得君绫说过,她身上的毒没有办法祛除,可能会带着满身的红斑过这一辈子。所以我更希望她如同这画上的人一样,将附加在身上的痛苦,全都当做是盛开的海棠,开出甜丝丝的花。
我侧过脸,看着烛光下,长亭公主那双如同星河一般的双眼,而她仿佛看懂了我画中的意思一般,感激地朝我笑了笑。
我自知胜券在握,满心欢喜地走到息国侯跟前,依旧百倍恭敬地问道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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