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失去绳线的牵丝木偶,睁着空洞的眼神,盯着纱帐的顶部看。
“公主不问我是谁,喂了你什么药吗?”少公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这宫里,想让我死的,都会比我先死,想让我活的,都会用各种方法让我活着,我猜公子是想让我活的那个。”雅光公主一开口便使少公子深感意外,听她谈吐理应是蕙质兰心,可偏生陷入蔡候的手里面,就变得愚不可及。
看来,情可意乱,更使人心智全失。
“身为楚国公主,竟落到如此的境地,你还真是可怜。”少公子侧过脸,轻瞥平躺在床上的她,如今小腹还在微微隆起,不知明天会不会被蔡候的一道令下而鲜血淋漓。
“公子与我无亲无故,留着心思先可怜自己,莫要多心的去可怜其他人。”她就像是浑身长满了刺,不接受任何人对她的好意,也用自己的刺去对待每一个对她冷嘲热讽的人。
少公子眯眼坏笑道“我在这蔡宫里来去无踪,公主若许我一些好处,我便将公主带出蔡宫,送回楚国如何?”
雅光公主忽地笑出了声响:“公子可曾听说,在楚国东楚的王宫里面,有一座园子名叫百兽园?”
少公子低头冷笑了一声,东楚王宫里面的百兽园哪会有人不知道,那是楚王芈昭继位之时,为自己设立的一座玩乐园,里面大都是体型十分庞大,异常凶猛的奇珍异兽,听说楚王有时候还会用活人喂养这些动物,还专门在百兽园之上设立了一个观兽台,坐在观兽台上,可以将园子里面野兽的活动看的十分清楚,包括撕咬活人的场景。
“公子若要将我送回楚国,我必定许公子去这百兽园里面走一遭,如何?”雅光公主半开玩笑似地说道。
少公子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一个傻女人,我想救你,你却想害我。”
他知道雅光公主不离开,是为了谁。他也知道她这般死去活来,不过是为情所困罢了。
他该办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这人也劝说不动,少公子见没有什么话再能说下去,便抬脚要离开。
“谢谢你。”少公子听到雅光公主轻声说道。
少公子回过身,看着躺在纱帐里面的女人,虽看不清她的脸,却依稀能记着她的轮廓。
“是谢谢我让你活了下来,并且让你可以继续站在你那,所谓的良人身前保护他吗?”
少公子总是一针见血,刺的人脊梁骨生疼。
“公子是个聪明人,雅光瞒不过公子,也欠了公子的恩,若他日还有机会的话,必定还了公子的情。”
少公子当夜离开后,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在见到雅光公主的时候,她已然从一个美艳少妇,变成了一个形如枯槁的病人。所幸那时她的命还在,那颗紫荆红玉丸的药性也没过。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少公子连夜往陈国的终首山赶去,路过潼安时,遇到了春日的集市,在一个卖发饰簪花的摊位上买了一支银钗,吊坠着玉兰簪缨,想要作为礼物送给绥绥。
少公子的归心似箭,自然深夜也无法安睡,连夜赶路,只是为了能早些见到她一面。
终首山依旧如常,却见今年的杏花开的十分繁茂,少公子踩着花枝寻着绥绥与頔夜公主的身影。
现白日这个时辰,正是她们两人吃完了午饭,在山野里面转悠的时候。这一辞去有大半年,不知这小丫头有没有变了模样。
少公子四处寻望,却忽地听到耳边传来頔夜公主特有的训斥声音。少公子隐藏气息,远远地走了过去。
“绥绥,你要我教你几次,如今这终首山上的小山匪,已经被人盯上了,若你再打错了旗语,难保在探路之时就会被人给一锅端了。”頔夜公主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裙,正拿着赤色的旗子一脸严肃地训斥着绥绥。
頔夜公主不知何时偏爱了红色,少公子心想着莫不是因着近朱者赤,受了姬雪那厮的影响?
“骨碌,这旗语好难,我可不可以不要学?”许久不见的绥绥仿佛出落的更加艳丽,与盛放的杏花相比还胜三分。
“那如果我前去探路,发现有敌人埋伏,朝你打旗语让你撤退,你看的懂吗?”见绥绥撒娇,頔夜公主的神色有些缓和。
绥绥摇了摇头,有点了点头道:“看不懂没关系,若是我遇了危险,骨碌会来救我的。”
这是她时常耍赖时的模样,将你捧上了天,并且拖着你的大腿,赖着你不走。
頔夜公主自然知道她这点小心思,却依旧受着她的捧,抬手敲了她的额头娇嗔:“你个拖油瓶,好在画春殿还算厉害,否则谁要救你。”
绥绥笑着揉了揉额头,满眼星光地看着頔夜公主。
少公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看来他离开终首山的这段时日,他的绥绥并没有时常想念他。他心里有些失望,因此大意地松懈了自己。这让頔夜公主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将手里的赤色信号旗朝少公子笔直地丢了过去。
少公子接住信号旗,从花枝里面飞身而出。
“小白。”少公子才落地,就被迎面而来的绥绥抱了个满怀。
“怎么走了这么久,我和骨碌都很想你呢。”绥绥紧紧地环住他的胸膛,一双妖娆迷蒙地双眼盯着他看。
少公子吞了吞口水,却觉得心脏跳动的厉害。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少公子环住她的腰身,觉着与儿时不同,绥绥的身体何时变得这样香软了。
“长时间未见,小白兄依然没有改掉扒人墙角的坏毛病。”頔夜公主坐在圆石上面,看着两人抱成了一团,自然不会有好话说出来给少公子听。
“我们彼此彼此嘛,骨碌妹子这也不没改掉独断的臭脾气嘛。”少公子自然不生气,还笑颜盈盈地回着頔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