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额间长了一只黑角,四蹄似虎爪,更夸张的是,嘴里还长着虎牙。
我呆呆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良驹呢,白老的良驹怎么不见了?
我四处张望着良驹的身影,却发现方才良驹所站立的地方,正是那只庞然大物出现的地方。
我心里一慌,不会是这庞然大物把白老的良驹给压死了吧?
“小丫头,四处找什么呢,还不赶紧带着你娘亲先上马。”我闻声回头,却见到是白老头正手持一只木杖,身姿潇洒地抵御着不断迎上前的士兵。
我才想张口告诉白老,他的良驹被那只庞然大物给压死了,却发现四周的士兵不断上涌,这时机明显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于是我听了白老的话,转身寻找着被他打伤的士兵之中,所弃之的马匹来。
“我让你上那只大的,你总寻着平常的马做什么,骑着这样普通的马,就算是七天你也跑不到渝州去。”白老回过头,依旧埋怨着我的愚蠢。
我望着渐渐走向我身边的那只庞然大物,吞了吞口水,抱着娘亲,硬着头皮靠近。
“是那个老家伙让我来的,你莫要,你莫要吃掉我。”我不停地呢喃着,更害怕它忽地张开口,便将我给吞了。
一直到它低下头,用头顶那一撮熟悉的鬃毛蹭我的时候,我才惊讶地叫出了声。
“你是那匹良驹。”
它似是听懂了一般,还朝着我点了点头。
“我的天,你怎么变这么大了。”我抬起手摸着它头顶上柔软的鬃毛。
它温顺地屈下身子,让我更好地将娘亲拉扯到它宽大的后背上。
我心想着,这庞然大物要是跑起来,还不是一跃就几里,不出一两日准能到渝州见小白了。
可想,这良驹见我与娘亲都稳妥了,忽地腾空而起了。
我惊得连忙抓紧了它背上的鬃毛,不敢向下看。
迎面而过的风渐渐没有了闷热,反而带着阵阵凉爽。我想这大概离地面已经有十几仗高了,难不成这头良驹是变了鸟儿?
我回身四处寻着,看看这良驹的身上可否是长出了翅膀,却见如同谪仙的白老头,踏云随风,稳稳地飞到了良驹的背上。
我才要开口问他这良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却听到他斥责我的话来。
“真不知道你这样笨,是怎样在蔡国,息国,楚国之间的博弈中存活下来的,还傻乎乎地跑去找敌方的马来骑,你怎么不求几个楚兵将你和你娘亲护送到渝州去啊?”
我努努嘴,有些委屈地道:“老人家的奇珍异宝这样多,洽博多闻自然不怕,我从未见过这庞然大物,肯定怕它啊。”
“您就莫要跟我这个胸无点墨的小辈一般见识了,好不好?”不管白老头怎样嫌弃我,我都认了,毕竟他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我与我娘亲的人。
对我来说,他是恩人。
他斜着眼睛鄙夷地看着我,见我一脸不卑不亢,却又娇俏地朝他撒着娇,他不再板着脸,抬起手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自己下巴上的白胡子缓缓地笑了起来。
“你这姑娘的这张嘴巴,倒还真会哄骗人。”
我如释负重地傻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哪有,白老救了我和我娘亲的命,于我来说就是恩人,我哪里敢骗救了我命的恩人,况且像白老这样博古通今的人,哪里又会被我这样一个无知的小辈骗了呢?”
白老头被我这恭维的话捧得很开颜,他走上前摸了摸良驹头顶那一撮鬃毛道:“它叫駮,上古中曲山的吉兽,上古三界分开的时候,这吉兽便不再人世出现,老身我曾经与英招下棋赢了一局,才从他那里有幸借了一只,带来人间,早前这家伙受了点伤,伤了元神,难以维持形神,所以我才将它以良驹的形式封印了,谁知它伤好了之后,习惯了这小巧的身形,若不是你遇到了危险,它说不准还不愿意变回现在这庞然大物的模样来呢。”
我像是儿时在终首山听骨碌与我讲九州上的那些神话传说一样,双眼泛着兴致盎然的光芒,并且听的十分入迷。
我向来喜欢这些志怪与神话,更觉得白老头就是神话里面的谪仙一样,深不可测。
想到这里,我便又想起姬雪曾经说过的,他与白老头不能手染人血。
“白老头,你方才为了抵御那些楚兵,可否动手杀了人?”我记着方才瞥到白老头似乎是用了手里的木杖,去帮我与娘亲阻挡着不断涌上前,企图想要活捉我与娘亲的楚兵。
我害怕他因为救我而杀了人,从而有损修为,于是连忙向他询问确认。
“小丫头,我知道你担心我,老身先谢谢你这般细心了,你放心,我只是将他们打伤,并没有要他们的命,我想你还是担忧一下你的娘亲吧,方才我在混乱的时候瞥了一眼,但见她已经有将死之相。”白老的话提醒了我娘亲现如今的境况。
我想着之前在茅屋时,白老头那出神入化的医术,可在短时间内将一个人的真气散尽,亦可将我背后的伤痕累累,治疗到不见痕迹,所以,我相信,他肯定也能救娘亲。
想到这,我连忙俯身跪在白老头的身侧,求他为娘亲诊治。
白老头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没有再嫌弃我笨,也没有再嫌弃我娇惯。
他叹着气,摇着头,走到了娘亲身边,俯下身子为娘亲切脉。
他的神情从平静变成了疑惑,又从疑惑转而成了凝重。
他这接连更换的表情,使我内心犹如大浪滔天,忽上忽下,就好似胸口的那颗跳动的心脏,要破喉而出了。
他收起了手,站起身,歪着头细细地瞧着我问道:“你娘亲,可是大禹与涂山娇一族的后裔?”
我心想,白老果然是神人,把个脉都能把娘亲的底细给把出来。
我也站直身子,朝着白老坚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