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秋,烈阳高照的三伏天,古道沿路生长的野草,早已受不了这般酷热而低垂下来。
古道上更是沙尘遍地,且随着偶或卷起的热风弥漫散飞。
由于连年的天灾人祸,就算这是一条官道,也是人烟稀少。接连数十里地,找不到地方歇脚,这也是寻常之事。
往日官道上,五里一小亭,十里一长亭的盛况早已烟消云散。官道上供人休歇的茶亭也是早已破烂不堪,满目狼藉,连个站住脚的地方也没有。
一只黑翅红蝉趴在古道边上一棵没有剩下多少树叶的树枝上,有气无力地发出鸣叫声。
树下,一个少年斜靠背对阳光的树干闭目歇息,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打了好几处补丁的浅蓝道袍,上面有多处污渍,看起来甚是邋遢。在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斑驳反射灼灼阳光的双肩背囊,正是离开石佛寺南下的孟星南。
孟星南离开了石佛寺后,一路赶往闽越故地。虽然极力避免走通都大邑,但此时江淮一带早已是天灾人祸不断,沿路他还是看到不少倒毙道上的饿殍。
看得越多,孟星南的心情不禁越是沉重起来,虽然他不能为他们做出什么,但是让这些不幸者入土为安,给他们念上往生咒超度,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只是如此一路且行且做,未免又是耽误了一些行程。
这一天,孟星南误打乱撞的便来到了江西行省的抚州地界。
抚州东邻闽越,南接赣州通达湖广行省,西与吉安、宜春相连,北临鄱阳湖与南昌、鹰潭毗邻。自古便就有“襟领江湖,控带闽粤”之称,素以富庶著名。
不过在这大灾之年,往日富庶的抚州也是不如往昔繁华。除了住在城镇里的蒙古色目、富商巨贾之外,孟星南一路穿州过县,沿途一路所见的十几个村子,都是人烟寥落,鸡犬之声不闻,一片落寞凄凉的景象。
能够看到的人也俱都面带菜色,瘦骨嶙峋,逃荒之人遍处可见。
孟星南走得久了,他尚未修炼到辟谷的境界,自是不免又饥又渴。
他在玄真观从来也不曾对衣食发愁过,虽然听得观主说方外之人不带粒米,走到哪里边吃到哪里。
不过他年少面薄,却是拉不下脸和路上见到的那些肥头大耳和尚(注1)一般,向那些为富不仁的大富人家软化硬讨,于是强忍腹中饥饿,勉强走到这棵树下暂歇。
歇了好一会儿,孟星南又觉得口渴,于是拿起葫芦,拔开塞子,仰头要喝,不料葫芦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只是滴下三两点水来。
孟星南用舌头润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不禁苦笑了一下,将葫芦塞子盖上,放在了身边。原来他一路饥渴,聊将葫芦里面的泉水充饥,却是不知已经里面的水喝了个干净。
在这般下去,说不得,也要和那些和尚般软化硬讨了。难不成便要活活饿死不成!孟星南在心里发狠道。
突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动静,倏地双目大睁,但身躯却是动也不动,只是缓缓地移动右手,悄无声息的将地上的一颗圆石夹在手指。
“咻……”只听一声破空疾响,孟星南屈指将圆石射入右方荒草丛内,霎时草丛骤然抖动起来,但很快便静止不动。
孟星南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的笑容,拍了一下肚子,自言自语道:“哈!今天的一餐总算是又有着落了!”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