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艺璇擦了擦湿漉漉的身子,逐渐清醒过来。
她的面色惨白如灰,叫一旁的柳世祁与贺启政大感惊讶。他们方才相与步于湖畔之东,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柳艺璇居然就和另一男子跌落水中。
柳世祁赶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道:“三妹,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和另一男子跌入湖中?莫非真是脚下打滑?”
贺启政眉宇间已经闪现一股戾气,还不等柳艺璇回答,他就插嘴道:“艺璇,那名男子是什么身份?莫不成是什么宵小之徒?”
他边说还边伸手想要搀扶柳艺璇,结果被少女轻轻推开了。
少女摇了摇头,神色间尽是茫然,她回头看了一眼,喃喃地说道:“萧子玄死了么?”
柳世祁眉头紧皱,说道:“是萧子玄?他来找你干什么?”
少女抬起玉手,摸了摸云髻上插着的银簪,依旧只是痴愣愣地问道:“萧子玄死了么?”
正说话间,一名侍卫抱拳走来,恭敬地屈膝说道:“三少爷,贺公子,三小姐。方才与三小姐一并跌落湖中之人已经查明,正是萧子玄公子,如今他的气息已然全无,只怕……”
柳艺璇的目光闪过一丝迷离:“他已经死了么……”
侍卫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恭敬地说道:“萧公子,只怕已经去了……”
柳艺璇默默低垂着螓首,嘴里念叨了两个字:“雅可。”随后便抬起了头,轻声说道:“方才我脚底打滑,不慎跌落湖中,多亏萧公子及时搭救,却没想到如今竟然天人永隔……”
侍卫吞了口吐水,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三小姐一眼,还是开口说道:“可、可是,经属下查明,萧公子后背处与掌心处有两处入骨的伤痕,不知这伤痕……”
柳艺璇摆了摆手:“是我头顶扎着的银簪,在水中跌落,故而刺伤萧公子的……”
她顺势解开了青丝,清丽的面容在垂肩长发的映衬下,更显动人。她将手中的银簪递给侍卫:“就是这枚簪子。”
侍卫双手接过来,看到银簪尖端的血迹,内心犹自有着几分狐疑,可嘴上还是答应道:“方才惊扰了三小姐,还望三小姐体谅!”
柳艺璇摇了摇头,她只是盯着平静的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依稀记得萧子玄最后跟她说的那一声“对不起”,如同一把尖刀一样插在了少女的心口。
柳艺璇憎恨萧子玄,一直以来从没宽恕过,如今不会,以后也更不会。只是当萧子玄阻拦自己挥簪自决的时候,那几个坚定的眼神叫少女内心止不住地震颤。
是这个大恶人悔过了吗?在临死前夕,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罪行?
柳艺璇无力地摇了摇头,她的仇恨随着萧子玄的死亡烟消云散。正因如此,她才隐瞒了萧子玄侵犯她的真相,入土为安,但愿你能在来世做一个好人吧……
少女口中默念了一声“雅可”,这是母亲教给她的,据说可以庇佑每一个刚刚死去的灵魂,护送他们前往火焰天堂……
————
萧子玄死了吗?他当然不可能死。
但或许从他将双手伸向柳艺璇的那一刻起,他就将永远地半死不活。
几名侍卫抬着一架板舆,板舆上躺着已经气绝的萧子玄,身上还遮盖了一方白布。
一路上围观的人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什么说辞都有。
有的人拍手称快,感叹苍天有眼,终于把这个恶人送走了。
也有的人神色凄然,毕竟死者为大,既然死了,那么一切过往的罪恶也将随之而去。
可任谁都想不到,此时的萧子玄居然没有死!不光如此,他的意识比有生以来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清晰。
他清清楚楚地体会到后背传来的剧痛,如同抓心挠肺一样,叫他惨不欲生;但他更体会到了灵魂的痛楚,比肉身传来的强烈百倍!
他看到一个束发的少年左手拿着长刀,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前面有一个老人为他开道,身后是浮尸遍野、血流成河。
他扭头一瞧,右手边的女孩有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就像丫鬟旺仔的缩小版一样,脸上挂着豆大的泪珠,委委屈屈地却又不失灵性。
他刚想要跑上前看清老人的模样,却感觉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已经转换了场景。
一名黑袍金冠的少年站在一座丘陵之上,头顶就是凄冷的残月。
他的身下捆绑了十几名老弱妇孺,尽皆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只见少年轻轻一挥手,所有百姓的头颅应声跌落,血溅三尺。
一旁看着的萧子玄双拳紧握,愤怒地想要咆哮,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长剑,径直地对着少年刺去。
少年转过了头,待萧子玄看清之后,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滞。
他是——
“萧子玄”。
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告诉他,眼前的黑袍金冠男子,就是真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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