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槿花姑娘啊。”一汉子咕哝道。
他们目送着这姑娘离去,发现这人今日心情特别好的模样,连嘴角的笑意都显得……特别深?怎么说,就是比以往好看得多了。
女孩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若干男人,眼底光华万千。
此刻,喜堂一片由红色占领,那赵老先生就坐在高座上,笑着看向众人。
赵暖舟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焦虑,前一刻那赵百万刚和自己汇报过婚房外的动静,但这一刻他仍然感到一丝不安。
不夸张地说,他感到了自己眼皮的突突跳动。
猝然,一人慌慌张张地跑上前来,看了眼喜气洋洋的赵老先生,吞了口唾沫,还是选择附了在赵暖舟耳边,见此,赵老先生有了丝怒意,对那下人道:“有什么是不可以跟我说!”
下人被这赵老头一吓,顿时扑倒在地上,道:“不好了!大老爷和夫人又不见了!”说的是赵浣碧和颜妤。
赵暖舟心中一惊,就要起身去查看,偏偏这时候,又一没心眼的下人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好了,少夫人不见了!”
穿着红色嫁衣的赵暖舟脑中一阵轰鸣,心口如有巨石碾过,却是漠然地笑了。
而那原先还笑呵呵的赵老先生直接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忙有几位下人上前扶住。
“可要去追?”小厮擦汗小心问道。
赵暖舟摇头,无可奈何一样闭起了眼,道:“我爹娘就不必了。”
“至于少夫人……既然留不住,那就随他去吧。”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没有人看到,他暗暗地吞了一口涌上喉头的血。
……不败,当初我赶走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滋味吗?
一旁的一位翠羽轻衫的女人瞪大眼睛,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本,又从自己发髻上拔下了狼毫,唾沫一沾,就开始记录着什么。
这个人就是朱小蔷,这次她又记录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于是,赵家堡的荒唐事,自此又添上了一桩。
孤星晓月,夜间幽径,三两垂丝海棠在旁,一匹瘦马则立于身侧垂颈甩尾。
东方不败从腰下解了水囊,拔了塞子就往自己的脸上浇去,一些粘滞的东西被冲刷下来,然后,他随意用手抹了两把,那张脸顿时呈现出原来的样子,而非之前的女孩子模样。
夜深露重,边上的赵惊满脱下自己那件月白外衫,给东方不败套上,男人皱眉,却未拒绝。
“擦擦吧。”赵惊满又从拿出一块巾帕,递给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接过那东西,擦拭起自己的脸。
“你有意中人了?”眼尖地发现了那绣帕尾部的女子闺名,他顺口问道。
赵惊满摇头笑笑,道:“没有的事,上次醉颜楼庆日,骆公子被塞了满满一怀的帕子……”
醉颜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庆日这天,哪位姑娘看上了来客,就尽可把帕子往他怀里塞,接受之人决计不可将那玩意儿扔了去。
风流如骆缎洲,自热收获颇丰,但心下又犯愁,生怕给小蛮子知道了这事儿,干脆把这些东西都塞给了赵惊满和他堂兄赵大侠。
偏偏这俩人在这方面都有些没心眼,只道哪种帕子不是帕子,也不就讲究这个。
东方不败想起之前赵暖舟三番两次在自己面前使用别家姑娘的物件,觉得一丝好笑,但此刻他心中早没了失落或者欣喜的情绪。
那个人,已经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了。
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赵惊满的双腿。这个一直坐着轮椅示人的男人,现在就在自己面前站得好好的,身体比青松还来得挺直。
虽然感到讶异,但东方不败不会去问他,因为这与他无关。
“不败。”赵惊满开口道,“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出城吗?”
东方不败口中正咬了一寻常男子束发的绳子,双手从袖中露出,梳理着青丝,并不答那赵惊满。
高束完发,还算满意地理了理鬓角,他自袖中掏出短小精悍的剑,交给赵惊满道:“不必,你现在就可离去,顺手把这个交给你堂兄。”
眉眼温善良儒雅的男人露出些许勉强的笑容,双手迟疑了,还是接住了那袖剑。
“此行,一路小心。”男人留恋地看了他一眼,复又坐上了那轮椅,转头离去了。
东方不败没有去看那人离去的背影,他跨上了那匹瘦马,这马虽然瘦但四蹄生风是为良驹,自跨上那马背的同时,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
一种久违的、亲切的万千豪气在胸中流溢,嗒嗒的马蹄声似乎在地上踏出了花,流淌着风华的鬃毛微扬,东方不败嘴角勾着笑,不禁马鞭一扬,加速前行。
不知道马跑了多久,天边已是旭日东升,暖金色的光铺满大地,他已行路一夜却不觉疲倦,只感到一股温暖而刚劲的气息包围着身体,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畅快的感受。
缰绳一拉,马蹄急停,扬尘一片。他停下,看着那初生之阳,嘴角勾起笑的弧度,心中暗道:“我必再次不败于世。”
那片红光越来越浓,向四面八方扩张着。霎眼,万缕金丝光耀大地。
骏马再次在挥动的马鞭下飞驰,马蹄声破开了黎明时候的静谧。
——我必再次不败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