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迦楠抿抿唇看着眼前的东西。
宁硕靠近一点,温柔非常地哄她:“嗯?喝点?迦楠乖,不喝更疼了,你想哥哥心疼?”
她眼泪扑通而下,险些滚落在勺子里的汤水中。
宁硕愣了愣。
好在下一秒她凑近去喝了,看上去是真的难受了。
宁硕一口又一口地喂她喝完了一碗醒酒汤,末了把他带出去的大衣裹在她身上,严严实实地把人圈起来。
计迦楠昏昏沉沉地坐不住,浑身难受,被裹住身子后坐不稳,一不留神就栽到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宁硕身子僵了两秒,回过神来,风轻云淡地张开手臂,把人拢到怀里抱着,一手放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一手摸上女孩子细软的长发,轻轻摸着她的脑袋。
计迦楠闻着熟悉的沉香味,迷恋又无力地靠在那儿半小时,一动都没动,半个姿势都没换过。
她没动,宁硕也就没动,半个小时间除了眼睛时不时看看她的脸色,其余地就给她当个人形抱枕,舒舒服服地给她靠着。
外面风雪漫天,远远看着阳台已经有了一层不算薄的积雪,都可以堆个小雪人了。
抱了小半个钟,宁硕终于揉揉她的脑袋出声说:“哥哥给你倒水吃药,吃药一会儿就不烧了。”
说着,双手微微扶着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扶起来。
计迦楠埋在他脖子里不起来,他一动,她钻得更深。
宁硕僵住,就坐着继续哄了哄她:“怎么了?嗯?不难受了?那不然得吃药,吃完药你就好了,都不要哥哥抱着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个字触到了她的心灵,那一双闭着的眼睛里,从眼角渗出泪水来。
但是宁硕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松开他了,又不知道,是哪个词让她听进去了,放开了。
他来不及想那么多,起身就去厨房倒水,回来把医生带来的药给她吃上。
吃完宁硕原地坐在沙发,想看看她还抱不抱。
这趟她却好像清醒了些,没再跌跌撞撞埋到他怀里,而是依然抱着膝,双眸无神凝望着阳台上那锲而不舍的飞雪。
“你看你现在,像不像个小企鹅。”宁硕逗她。
计迦楠低下头,没心情去说话。
宁硕想了想,又说:“哥哥给你,堆个小雪人好不好?迦楠?”
她好像一晚上里终于听进去了他的一句话,抬起了头。
宁硕深深松了口气,有种对症下到药的感觉,他揉揉她的脑袋:“哥哥给你堆去,给我们小迦楠堆雪人。”
他起身,径直走向了阳台,推开门,又关上,怕风吹进来。
隔着通透的玻璃,计迦楠看男人屈膝下去,在白色海洋里捧着雪揉成团,慵慵懒懒,漫不经心。
他不止万事不入心,好像是连爱一个人都不会。
他不会去爱一个人。
忽然,发现他就穿着件毛衫,衣服应该是黑色的,除了衬衣她从来没见他穿过其他白色的衣服。
但那毛衫现在基本已经覆白。
计迦楠转头看看附近,在隔壁沙发看到一件纯黑的冲锋衣,就动动腿下去。
曲着膝盖久了,她动一下脚趾发麻,千辛万苦才站直起来,深深吐了口气,过去拿起外套,一步步慢吞吞往阳台挪去。
宁硕一个抬眼,门被拉开。
风雪往女孩子身上扑去。
他出声:“好点没有?”
“嗯。”计迦楠扬了扬手。
宁硕看了眼她手中垂着的冲锋衣,微笑:“那你给哥哥披上啊,你看这双手,忙着呢。”
计迦楠倒是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就绕到他身后,先伸手扫了扫肩上的雪,左肩扫完扫右肩,把后背也扫得干干净净。
她手小,几根手指抚过背上的感觉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认真去感受的话,跟挠痒痒似的,挠到了人的心尖口。
宁硕终于忍不住回头的时候,她扬起外套给他披上。
“进屋去,堆好再喊你。”
计迦楠没进去,原地站在他身后看着。
宁硕以为她在看已经有了一半的雪人,其实那双眸子一直落在的是他肩头的位置,肩头往上两寸,就能看到雪里男人流畅的下颌线。
“宁硕哥。”
“嗯?”
“你有一天,会……找个合适的人……”
宁硕想起此前把她从淮洲带出来时,她好像问了他句什么话,没说完,被他打断去看雪。
男人仰头凝神望着眼前的女孩儿:“嗯?”
计迦楠艰难地出声:“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吗?”
“合适的人,是什么意思?”
计迦楠眼神闪了闪,觉得说一个字都难受:“就是,没有喜欢的人,就找个合适的人,像我二哥那样。”
“你那个心上人,找个合适的人在一块了?”
“……”她眼角一酸,点点头,那一刻眼泪又掉了下去。
宁硕伸手把她拉下来,拿手背给她揩掉眼泪:“再哭哥哥都心碎了。”
她细声抽泣:“可是……他就是和别人在一块了。”
宁硕:“有你这样的摆在面前,还能去找什么合适的人?迦楠,不止你眼光不行,那人眼光也不行。”
“……”
“咱放弃得了。”
“……”计迦楠吸了吸鼻子,“放弃不了。”
“怎么了,那你还打算喜欢着呢?”他一脸无奈看着她,“人娶了别人你还打算孤身一辈子?”
“也行。”
“……”
计迦楠眼神闪了闪,怯懦地看着他,最后问了句:“你也会吗?男人都无所谓吗?”
宁硕笑了声,继续给她堆雪人:“你伯父伯母都不催我,哥哥哪儿需要去找什么合适的人。”
计迦楠定睛看他,眸光不再闪烁。
宁硕迎上她水光荡漾的眼,逗她:“没和喜欢的人在一块儿,单身不也挺好的?要你实在死心眼忘不了,要不哥哥陪你单身好了?”
“……”
风雪呼啸,呵气成冰。
计迦楠忽然哭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晚上太过煎熬痛苦,忽然的失而复得让整个人的情绪扛不住还是怎么了,她哭得不行。
宁硕把坐在了雪地里的人一把拉起来,把她抱到怀里:“……迦楠。”
“呜唔……”她抽泣着哭出来,不像一晚上总是安安静静掉眼泪,“宁硕哥。”
这漫天大雪忽然像盐,洒在了心口,宁硕生平头一次感觉到心口生疼生疼的,那种刺疼感、酸麻感遍布四肢百骸。
他膝盖抵着雪地,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说着今晚最温柔的声色:“好了好了,不哭了。这是我们迦楠啊,不应该这样的,嗯?哥哥的小迦楠哪里需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