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隐隐,仿佛巨大的车轮滚轧着冰面,沉沉闷闷的泛着回音。
瘦狗打着颤,连比划带说的终于把事情原委说了个大概。
钱日生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死尸,半晌才回过神来:“你给人看见没?”
瘦狗目光一阵的乱颤:“应该……兴许……没有吧。”
他自己也有些吃不准了,自己雷声中被树枝抽的吓出了声,究竟给人听见没有?
“你跑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仔细想想!”
钱日生心里也是一突一突的,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贺郡守被人冒名顶替,竟然还大张旗鼓的召见下官,厅堂设宴,他怎么都不敢相信。
易容只在说书摊上听人说过,什么手一抹,脸上就换了面貌;亦或用面团粉妆之类的进行乔装……
钱日生是仵作,当然知道这些都是胡扯乱编。
人脸肌肉错杂,颅骨各异,哪怕颧骨高一点,下巴长一点,眼角上下一些,立马就是天壤之别,怎么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脸皮?
更何况一个人的一颦一笑,言谈举止,语气口音眼神,那更是难以伪造!
就算再厉害,最多模仿个大概,蒙骗一时。郡守上任可是经年累月的,哪有不露馅的?
他有些狐疑的看着瘦狗,对方的表情显然也没有诓骗戏弄自己,他不禁陷入沉思,难道世间真有此等能人?
“你不能呆在这里了!”钱日生知道此刻仓然变故,不是说话推敲的时候,他言语干脆,陡然急促了起来:“马上郡守就要来查验我的状子,你这个表情肯定瞒不住了。”
一阵贼风吹的厅门哐的一开,惊得瘦狗“爷”的一声惨叫,脸色已经白的吓人!
“我们现在就走!”钱日生一下站起身子,灯影下只见他双眼如炬,瘦狗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钱日生猛一回身,压抑着声音催道:“快!”
这一声催促,仿佛把瘦狗魂魄拉进了腔子,他一下子醒了过来,紧张的舌头都打了结:“去……去哪里?”
钱日生吸了口凉气,不耐烦的攥着手指:“先不管那么多了,你我分开。你赶紧走!躲过今日,明天城外等我!我们去报官!”
瘦狗一听顿时有了底气,知道事不宜迟,万一给那冒牌郡守堵在屋里,一勺烩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哎的一声答应,钱日生一把抄起自己的工箱,随后两人一身子扎进雨里,只听噼啪水响,随即消失在雨幕中了。
两人顶风冒雨,趟着高低不平的路面,在摇风电闪间一路往北。
穿过吏舍,也不顾平日礼仪,从东侧的“生门”直接奔了出去,长长得甬道,仿佛永无止尽!右边关押犯人的狱神庙在电闪忽明之中显得尤为恐怖!
终于,两人出了宣化坊,钱日生大口的喘着气,一把抹了一下脸,在风雨中抠着瘦狗的肩膀,狠声说道:“明天,城外等我!”
两人在凄风苦雨中分头便跑,钱日生辨认方向,一路往家赶,心里焦急的挂念着:翠儿还在家呢!
他一路魂不守舍,三步一回头,总觉得身后人有追他,身后黑的怕人,一排排得房屋沿着大道没多远就隐没在雨夜之中,寂然无声。
他喘着粗气,抖抖嗖嗖得掏出门匙,插了几次都没插进锁孔,终于费劲把门打开,他一把推门而入。
这时一道金龙划空,紧接着便听轰得一声雷响,仿佛苍穹之上有个巨大的铁球陡然砸下,惊得八哥一个扑棱,随即干哑得叫着:“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翠儿翠儿,哥回来了,哥……哥回来了……”钱日生简直哭了出了,呜呜咽咽的用身子护着鸟笼,为八哥挡着风雨。
湿哒哒得衣衫贴在他得身上,遍体冰凉,他取下鸟笼,刚要推门,突然一个亮闪,地上竟然冒出个人影,他吓得一颤,差点把鸟笼都扔地上,只觉脖颈下一凉,竟伸出了一把钢刀来,一个阴恻恻得声音从背后响起:
“屋里有人没?”
钱日生心说糟了,他胆战心惊得摇摇头,只听背后得声音顿了一会,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进屋。”
他怀里抱着鸟笼,就这样被刀架着,慢慢的挪了进去。
不大的房间里黑黢黢的,背后只听关门的声音,屋外大雨滂沱,闷雷阵阵,屋内却静了下来。
钱日生泥塑一般呆立房中,背后却传来嘶嘶的吸气声。惊诧恐惧之中,钱日生双腿都打着颤儿,没想到人来的这么快!
杀人灭口四个字一下子在他脑海里异常的清亮!
“你是郎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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