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不来了?”
彭斋长说道:“前一天,教绘画的徐先生罚了她,这两天她就没来了。”
坐在彭斋长身边丁斋斋长笑道:“小孩子气性大,莫非是怨先生的处罚重了,所以干脆不来了。”
杨学督继续问道:“那徐先生过来把事情分说清楚,看看怎么回事。”
金学正说道:“徐先生今日有事,没在学里,但不管怎么说,恩师如父,先生管教她也是为她好,纵是罚重了,也不能赌气逃课。你说呢,裴博士?”她可不会让徐先生过来扯皮,打了招呼让他称病请假了。
这番话一说,在一旁坐着一直没说话的宋先生、苏先生也皱了眉头,她们是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女子,平日最重德行礼仪,如果斯迎因为赌气不来上课,那就是不尊师长,以下犯上,这样的孩子又怎么能做特殊人才来培养,她们看着裴博士。
裴博士见金学正把球踢给了自己,看了杨学督一眼,说道:“若是成绩不好还可以弥补,但若是性情浮躁了,将来会什么样可就难说了,我觉得这事还要再斟酌。”裴博士自从那日听到斯迎说“放与不放,简在圣心,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话,就觉得这个孩子太油滑,他素来为人方正,并不大喜欢这样的孩子,现在又出了这么件事,便觉得杨学督非要特别培养斯迎这件事做得太草率了,有迎合太后之嫌,此时他也不能为了跟杨学督之间的人情罔顾道理伦常。他是太平学宫资历最老,并且还有品级在身,在学宫的影响力仅次于杨学督,他这样说,坐在下面的众人也议论了起来。
杨学督见金学正对这件事早有谋划,也并不着急,说道:“还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先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再说。周文书,你去茂学甲斋一趟,把顾萱的同窗叫过来。”
金学正没有异议,周文书便匆匆出去了,下面又是一阵议论,过了一会宋晚晴跟着周文书走了进来,冲众人一礼,杨学督便问她绘画课的情形。
宋晚晴定了定神,想了想方说道:“之前交绘画课的徐先生让斯迎,哦,就是顾萱买一个画盒,她一直没有交上钱,先生就责罚她不准上绘画课,之后她就再没来学里……我知道的就这些……”
杨学督“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什么画盒?上什么地方买?”
宋晚晴说道:“就是里面装着绘画用的颜色、笔的一个盒子,把钱给先生,先生就会发了。”
“都谁买了?多少钱?”杨学督继续问道。
宋晚晴偷眼看了坐在上手的即位高层,咽了口唾液,低下头继续说道:“全斋都有,嗯,先生发了两个让我们留宿生共用,其他人要交三百文。”
杨学督“嗯”了一声,说道:“行了,你坐下吧。哦,对了,你那里可有这个画盒?”
宋晚晴点头:“有的,留宿生的画盒有一个收在我这,现在就放在我的桌斗里。”
“周文书,你再跑一趟,去她说的地方拿。”周文书点点头站起身出去了,杨学督问大家:“你们怎么看?”
众人议论纷纷,徐先生是外聘的先生,不在此列,不过同属教师之列,还是有人想要维护他,还有的也用过这种法子,赚一点小外快,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态,也没有人对徐先生的所作所为义愤填膺。女学的师傅,薪俸微薄,自郑太皇去世后,女学也没有了太后私人的财政支持,产业也被有权有势之人慢慢侵吞,能如数发薪都属不易,而且女学向来被儒林不齿,能来女学教书的先生们若不是找不到合适的安身之处,又岂会来这里。本就已经抛却了面子,为自己谋些许好处,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其中一人说道:“这件事跟那个学生来不来上课未必有关系,毕竟徐先生只是不让她绘画课而已。”
有的人说:“徐先生也是好心,让大家统一用一样的东西。”
大家议论纷纷,吵哄哄的闹了半饷,裴博士皱着眉头,看着下面这些人,捋着胡子不说话。
金学正说道:“不管徐先生让大家买这个盒子应不应该,斯迎这个孩子都不该因此不来学里上课。有异议可以向师长反应,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呢。当然,我也知道她家里出了大变故,又自觉受了委屈,但遇到困难只一味赌气逃避,将来又怎么能够承担重任?她的确有才华,我们也应该负起教育之责,但是作为特殊人才特殊培养,恐怕是不够的,毕竟这是要破我们太平学宫创建以来的规矩,人选必须慎之又慎。”
周围的人也都暗暗点头,觉得金学正的话很有道理,下面也响起了一阵嗡嗡之声。金学正看着杨学督严肃的神色,温和的笑笑:“我也理解学督想要为我们太平学宫培养人才的心意,但是,这个孩子恐怕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