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天

    要开心，要勇敢，要成为自己喜欢的人。

    不知道虚荣这个词啥时候从我身上剥去的，它有时候是自卑，有时候是自尊，有时候是自大。我最虚荣的时候是在初中，不过只维持了一小段，因为后来就是突然的家庭剧变。我还是讲一下好了。

    我初二的时候，有一天中午回家吃饭，刚到门口，我奶奶就跟我说“你妈回来了。”我妈从广东回来了，我很开心，但是我发现我姨也在家里，眼睛红红的，她把我拉到一边，说“你妈因为你爸的事，操心生了病，脑子有点不够用了，现在强多了，别操心。“我当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我跟我妈打招呼，我妈也很开心，像以前一样，但是又有点神神秘秘，叮嘱我说“要把门锁好”。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我不相信我妈患病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妈妈一遍一遍地锁门，我也以为是她防备心太重。

    后来我妈还是回去工作了，那年，我去广东过暑假，妈妈让我陪她一起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建议说妈妈继续工作，重复性的工作有利于病情，也有利于我们的家庭情况。到这里，我还是觉得我妈跟正常人一样，后来我姨跟我讲，妈妈有时候会乱跑，所有亲戚都出去找，我从来没见过，我就默认不存在。我渐渐发现妈妈吃饭有点奇怪，饭桌上自顾自的吃，还插着耳机听广播。她常常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我叫她好几声她都不应我，话特别多，不似平时絮叨，倒是想一句说一句，过不了两分钟又忘了自己说什么了。但她记我的事情又记得非常清楚，她知道我没考教师资格证，还总念叨我初中时的理想，认认真真跟我分析那是没有前途的。因为吃药的原因，她有时候发呆很久，心情也阴晴不定，自从我高中以来，我一直告诉自己说，对妈妈好点，可是我很害怕接到妈妈的电话，那我就会意识到，妈妈还没好，即使到现在，十年了，我还很少给妈妈打电话，我还在逃避。

    倒不是妈妈的病让我觉得自卑，是我自己让我觉得自己可悲。弟弟高中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我问他，要不要买行李箱，他说拿个布袋就行，我说要不要买新衣服，他说他还有，他说的是去年已经洗的发白的短袖，跟学校运动会发的队服。我说要不要买新床单被套，他说家里都有。从小镇去往市区上学，一个月只回一次家，我那时候超级在意是不是比别人穿的差，羡慕别人有匡威耐克阿迪穿，羡慕别人冬天有好几件羽绒服。我弟弟却一点也不在意，我太佩服他了，同样的家庭，我那时候敏感自卑怯懦，而我弟，现在乐观开朗大方。成长也是一门玄学。我姑且把我弟身上的光芒归到我身上，毕竟他有我一个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