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感情也罢,总好过去过苦日子不是,
当然了,对于玉兴城内被暂未青年才俊的王真卿他也并非完全不情愿。然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说的便是他吧。自以为充满光明美好的未来,却在在结亲后,在自家郎官轻蔑鄙夷的言辞与不断被迎入家中的侧室跟前碎成了粉末。
岁月催人老,仅仅两年的时光,他自觉内心已如死灰般不会有任何波澜,可此刻,再见到安如宝的一刹那,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忽地涌入心间,有酸楚,有疼痛,还有无尽的悔恨。
原来并非无爱,只是那爱太浅,而自己明白的太晚。
店家拿出几套笔墨,对着丁清宁介绍道:“这两套是咱店中最好的,你看这一块,乃是顶级青玉烟,这一块是顶级松烟墨,而这砚是正宗松石砚。再看这笔,可是上好的苍毫……”店家在这边滔滔不绝,另一边安如宝顶着身后灼灼地目光,也终于看完了店内墙上所有的书画。
伙计讲了一圈,早说的口干舌燥,好容易看完,忙道:“除去这挂在墙上的,店中还有不少名家之作,因地方狭小并未展出,客人若有兴趣,小的这就拿出来给您看看。”
安如宝摇摇头,道:“不必了。”转念一想,在店内耽误了这许多时候,不好空手而回,只好又走向摆放笔墨的地方,捡价格中等的挑了一套,道:“这些给我包起来。”伙计笑着应了声,拿着东西去柜台旁算账。
一共是五百文,安如宝付了钱,拿了东西便往外走。而一直留意他的丁清宁见状,再也顾不得其他,失口叫道:“如宝哥,等一等。”话一出口,店内几人皆是一愣。安如宝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踌躇片刻,暗中叹了一口气,回头对着丁清宁上下打量一番,装作刚刚认出地恍然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丁公子。若非你叫我,倒是认不出了。几年不见,丁公子可好?听闻丁公子前些年奉入王家,还未跟丁公子道一声恭喜。”
他这里左一句丁公子,右一句丁公子,将两人关系撇的一清二楚,丁清宁心中一窒,嘴唇抖了几抖方喃喃道:“是……是啊,我……,多谢如……安少爷挂念……我……”忽而又抬头道:“如……安少爷这会子出现在京城,可是为会试而来,不知……不知考的如何?”
安如宝笑容不变,回道:“在下却是为会试而来,只是天资有限,凡是尽力而为而已,结果如何并不重要。正如有些事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强求不得,丁公子你说是不是?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安公子若无事,在下便告辞了。”对于丁清宁,原来的安如宝可视作珠宝,深爱不移,但在如今的安如宝心中,却只是一个熟悉的名字罢了,不比路上遇到的陌生人强上多少。他知道有些事也许并非丁清宁之过,可原主之所以抑郁而终,与他却是脱不了干系,如非必要,他并不想再与此人有任何纠缠。
一句强求不得让丁清宁怔了怔,蓦然而来的心痛让他泫然欲涕,然自尊却让他抬起头来,虽眼眶湿红,却挺直了脊背,清声道:“清宁与安少爷自幼相识,许久未见倒是清宁失态了,失礼之处还望安少爷不要介意,安少爷既有事在身,清宁不便想留,还请自便。”言罢,微微一笑,转头对这店家道:“我看这块青玉烟质地确属上乘,便这块吧,还有……”
安如宝等了片刻,见丁清宁只顾与店家说话,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再搭理自己,放松之余不由心中不免唏嘘,轻笑一声,向外走去。
等人走远,丁清宁这才抬头看向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神情似悲似怨。是错了么?是错了吧?可他不过是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罢了,他不过是……不过是太懦弱罢了……结果却是错的如此离谱……只是再如何,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遇上不愿遇上的人,安如宝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出了店,便沿着原路回了客栈。
进了房间,放下手中东西,安如宝坐在椅子上,刚要歇上一歇,便见客栈伙计匆匆走了进来,冲着他道:“安少爷,外面有人指名来找你,老板让小的来问问安少爷可要见。”
安如宝挑了挑眉,心道:“清闲了这几日,今日怎地如此热闹。”,不由问伙计道:“哦,那人可说他是何人?”
伙计道:“那人只说了如是散人四字,说是安少爷听了便知他是谁。”安如宝嘴角微抽,半晌方道:“来人却是我的旧式,劳烦小二哥请他进来。”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伙计,那伙计平白得了赏钱,笑的见牙不见眼地,道一声“得咧。”转身跑了出去。
那伙计效率极高,片刻之后,便将人带了来,来者共有两人,当先一人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不等安如宝相请便径自进了屋,大马金刀地在安如宝对面坐下,对着安如宝道:“安兄弟别来无恙啊。”非是旁人,正是吴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