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虽然才相处了两三日,我瞧着是个不错的,样貌自不用说,更难得的是知书达理,端庄大方,进退有度。若不是您已经有了打算,我还真想替我侄儿求了她去。”
雍正奇道:“什么样的人物,让你夸成这样?”他们夫妻四十年,雍正自然知道以皇后的性子不会在他面前说别人坏话,可也鲜少这样夸人。
皇后虚弱的笑了笑,“一会儿您见了不就知道了。”
景娴听到宣召,心里紧张的不行。来前阿玛跟她嘱咐了许多,其中就有关于当今圣上的一些事。宫闱内秘当然不能广而告之,却也不妨碍私下传说。就连见到皇后的时候她都有些怕,如今要面对这样一位帝王,恐怕更加是底气不足。
进门前,景娴使劲在大腿上拧了一把,剧烈的疼痛让她因紧张而微微战栗的身子稍微镇定了一些。她现在要去见的是一个帝王,一个面冷心狠的帝王,一旦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受罚倒是小事,万一连累了家人,可真就了不得了。
雍正看着从门口缓缓走近的景娴,瞧她不紧不慢,低眉敛手跟着李嬷嬷,先就有了分好感。
“奴婢那拉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雍正不明意味的笑了笑,心想,原来她这镇定也是强装出来的,一开口,那稍带颤抖的声音就露了底。收起一身的戾气,雍正收回打量的视线,“平身。”
“谢皇上。”景娴起身站在一旁,稍稍松了口气。才进门她就感到了室内一股压抑的气氛,还怕是皇上动怒了,好在总算过了第一关。
雍正道:“朕的公主们都已出嫁,皇后身边也没个陪伴的人,你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在皇后这里也不用拘束。朕听皇后说,今儿一天都是你在照顾,这很好,该赏。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景娴回道:“能伺候皇后是奴婢的福气,不敢要赏。”
皇后在一旁说道:“傻孩子,皇上一向赏罚分明,这是你应得的,要什么直说就是了。即便皇上不赏你,我也要赏你的,你还不快些替我省了这份礼。”
景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小脸上满是苦恼,“回皇上,奴婢身边什么也不缺,实在想不出要什么赏赐。”
雍正乐了,对皇后道:“头一回见想不出要什么赏赐的,你这侄女倒是认的好。丫头,我看你不像其他人家的姑娘,这一身也没多少首饰,就不想要?”
皇后忍不住笑出声来,“罢了,皇上把人家当什么人了,还少这两套首饰不成?昨儿我就说她了,姑娘家家穿得过于素净了,偏她喜欢这样,也不愿意手上、头上沉甸甸的戴着一堆东西,就连那镯子,还是我硬让她戴上才肯的。不过您库里要是有好的,给她两套也使得,横竖不嫌多。”
“原来如此,倒也难得。不过两套头面首饰,苏培盛,你去找两套来,一会儿给格格送去。”
景娴忙上前谢恩不提。
回到自己的房里,景娴紧绷的神经才松开了,狠狠地吸了两口气,才觉得自己是真的还活着。她到底没经历过这些,花了好大的劲儿才能平平稳稳的应付过去。刚若是皇上再说点什么,恐怕她就要当场瘫坐在地上了。倒不是惧怕皇上,只是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让景娴觉得无比熟悉,更加无比痛恨。但是痛恨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奈。因为她并不知道这痛恨的来由,更不可能在皇上那里得到答案。
用完晚膳,雍正又同皇后说了一会儿话才走。养心殿有许多奏折等着他批阅,能抽出这么一顿饭的工夫已是不易了。
夜里,景娴伺候皇后用了药,又执意要守着她。
皇后心疼她忙了一天,便劝她:“夜里自然有宫女们,你回去好好歇着,明儿再过来吧。不过是个风寒,说不得一觉起来就好了,你很不必这样担心。”
景娴摇摇头,“娴儿总觉着,若是生病的时候身边没人,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得很。宫女们虽在,娴儿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亲自留在姑爸爸身边。更何况姑爸爸昨儿陪了娴儿一夜才着了风寒,娴儿照顾您原也是应当的。”
皇后听她这么有诚意,便退了一步,“那也不能整夜熬着,等我睡着了,你就回去吧。李嬷嬷,你替我看着她,千万把她劝回去。不然等我好了,她又该病了。”
景娴笑了笑不说话,也不知是不是默认了皇后的意思。她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可如今看着皇后生了病,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躺着,纵使外头多少宫女太监伺候着,总归没有个贴心的人陪着,竟好似感同身受,无端的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