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冰雪消融,院子里的花草也开始抽芽、含苞。景娴看着这样生机勃勃的景象,只盼望着额娘的身体也能渐渐转好。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日,景娴正让凝碧将新剪来的一株桃花插在玉瓶里头以供赏玩,外头陈嬷嬷就急匆匆的进来。
“嬷嬷,何事惊慌至此?”
那陈嬷嬷想着福晋必然要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就一股脑的说了:“福晋,府里来了消息,说是夫人去了。”
景娴手中那把精致的小花剪忽的落在地上,差点就扎了脚背。可景娴站在那儿,纹丝未动。
“福晋。”几个人拥上来,生怕她受了伤。
到底是陈嬷嬷经历多,拍着她的背,哄道:“福晋,要是心里头难受,就哭出来吧。”
景娴泪眼朦胧的看了一圈围着她的人,还未明白过来,就一下栽倒在陈嬷嬷身上,晕了过去。
待她转醒之时,弘历已经赶到,陪在床边。
“爷,您怎么在这儿。”
景娴撑着床榻就要起身,被弘历轻轻按下。
“你额娘的事我听说了,也派了人前去吊唁。你如今怀了身孕,切莫如此悲伤,保重身子要紧。”
景娴一愣,身孕?“爷,您是说,我,我有孩子了?”景娴的手轻轻的覆上小腹,似乎对于这个消息不敢置信。
弘历自是一脸的喜气,这一天他已盼望多时了:“对啊,才刚太医说了,如今日子浅,正是危险的时候,你该多注意些。那拉府上我自会照应,只是你如今不适宜亲去,想必你额娘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暂且先养着身子,待日后咱们的孩子出世了,再带他去拜祭你额娘。”
景娴这一悲一喜,心情复杂,也只能由着弘历安排。此刻她是有心无力,只是当日既嫁入皇家,早就有了这样的准备,不过心内多了一份愁苦罢了。
弘历见她精神恍惚,便叫她睡下,睡着了便什么也不想了。将人哄睡了,又来至外间,好生敲打了一众奴才。这侧院里的奴才,尤其是景娴从娘家带来的那几个,他从未如此敲打过,一向交由景娴亲自管教。可此一时,彼一时,景娴和孩子不容有半点闪失。
宋嬷嬷几个自从得知福晋有喜,早就高兴的什么似的,这侧院也终于能够出一口气了。虽然王爷对福晋有所偏宠,可架不住后院女人多呀。再说了,便是一时专宠,也不如一个儿子来的牢靠。在宫里二十来年的两位嬷嬷更是深谙其中的道理,就是没有王爷的吩咐,她们也自会尽心服侍。
侧福晋怀孕的消息在西三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更是惊动了皇后和熹妃,不到半日赏赐便下来了。皇后向来疼惜景娴,此番赏赐也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却是熹妃的举动,影响了整个后院的风向。
熹妃向来不待见景娴,可这回看在孙儿的面上,也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了景娴一番。更是派人去富察氏那里说了,若再有上回高氏那样的事,她这个福晋也就可以让贤了。这不过是熹妃一句气话,却也足以让富察氏明白,她对上次高氏小产一事还耿耿于怀,更要那拉氏这一胎安稳落地。不然,她苦心经营多年,好容易才得来的贤良淑德的美名,怕是就要毁于一旦了。
不管其他人如何作想,景娴一如往常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忍着额娘离世的悲戚,小心的保护着肚子里的孩子。家里也传了话过来,一切自有哥哥们料理,让她安心养胎。只是树大招风,便是景娴闭门不出,低调行事,也总有麻烦要上门。
不出三日,陈嬷嬷便在景娴的安胎药中发现一味多余的药材。得亏他们如今万事小心,熬完药以后,须反复验过药渣才能服用。
景娴听了回禀,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原是意料之中的事。
“嬷嬷,重新去熬药吧。”
“福晋,就这样算了不成?”陈嬷嬷此话倒不是想挑事儿,只是如今福晋再不立立规矩,往后可真要被那起子奴才欺负到头上来了。
“我自有打算,可也不急在一时,安胎药总还是要喝的。我还有一件事要劳烦嬷嬷呢,嬷嬷见多识广,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样一味药,能让人有害喜之症。”
“自然是有的,福晋的意思是?”
景娴扶着宋嬷嬷的手站了起来,走到窗前,透过小小的缝隙,看到的是高高的围墙,那后头,即便是相似的风景,也是一番新天地了。
“听闻侧福晋自上回小产以后一直延医问药,还求神拜佛,只盼能够得一男半女。我与她怎么也是姐妹一场,又怎么忍心看她次次落空,袖手旁观呢?嬷嬷,就将那味药送给她尝尝,也好让她知道害喜的滋味,和我一同高兴高兴。”
“嗻。”陈嬷嬷虽觉得这法子无关痛痒,不如直接告诉王爷来的妥当。不过她的主子是福晋,自然要听命行事。
第二日,陈嬷嬷就来回禀,说是一切已办妥,只需等上两三天就能见效。景娴笑着一口喝下安胎药,却丝毫不觉得苦。她自来痛恨这样的下作勾当,如今自己也深陷其中,实在是让她作呕。可是为了孩子,便是不择手段又如何?她可以受委屈,但决不能让孩子将来跟着她一块儿受委屈。
“福晋,皇后召见。”
景娴扶着宋嬷嬷的手,慢悠悠的走着。宋嬷嬷嫌几个丫头不稳重,如今都是亲自近身伺候,到底比她们强些。
“福晋,李嬷嬷在外头候着呢。”
景娴远远地望去,果然见李嬷嬷立在门外。
“怪了,难不成里头有人?”景娴说着,脚下却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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