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谪蹙着眉没说话。
青玉见他还是不答应,只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妖主对神器好像没什么心思,不过这些年他在三界树敌良多,若是别人得到拿来对付他,肯定十分棘手。”
“所以妖主一直秉承得都是‘虽然我不想要,但旁人也不能得到’的心思,但是现在圣君擅离离人峰,三界知晓此事的众人早已经明里暗里地想要争夺神器,妖主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若我没猜错的话,明年十年一次的灵脉,妖主八成不会再送过来了。”
牧谪眸光沉沉。
青玉说得并没有错,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他是妖主,离人峰先违背了约定,那他也不必再费尽心思地想要阻止神器被别人夺走,倒不如断掉界灵碑的灵力供给。
沈奉雪既然那般怨恨埋骨冢的魔修,恐怕也会以身入埋骨冢,终身去镇压那只魔修。
神器放在谁都碰不到的牢笼里,也比给他自由随意走动的好。
“好不好啊?”青玉在那软磨硬泡,“行不行嘛?成不成呀?”
牧谪被他烦得思绪都断了:“闭嘴,让我好好想一想。”
青玉立刻不说话了,托着下巴认真地看着牧谪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烛火都逐渐黯淡了下去。
突然,火苗倏地窜起一抹火焰,映着两人的半张明亮半张阴暗的侧脸。
接着火光一跃,彻底熄灭了。
在一片漆黑如墨的黑暗中,青玉缓缓张开发着微光的狐狸眼,竖瞳妖邪媚气。
“如何?”
牧谪的声音如玉又似冰:“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青玉轻轻吐气,低笑着说:“灵脉。”
“能让你师尊自由一生的……”
“大泽灵脉。”
牧谪似乎也笑了一声,在黑暗中,他轻轻敲了敲桌子,语气淡然。
“成交。”
***
沈顾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没了印象,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他刚起来,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失明的人安全感严重缺失,极其容易受惊,一点小动静都能被吓到,一袭青衣的牧谪走上来,轻轻扣了扣房门,才出声道:“师尊,掌教说您醒了后便去长赢山议事堂一趟。”
沈顾容正在一边嘀嘀咕咕地闹觉,一边抬手撩头发,闻言手一顿,清醒了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议事堂?有说何事吗?”
牧谪道:“妖主在那,应当是为了您和雪满妆解契之事。”
沈顾容差点忘了这回事,只好含糊地点头:“好,知道了。”
牧谪走过来,熟练地为他穿衣系带,沈顾容迷迷瞪瞪地就给他带着伺候了个遍,但是此时他和真瞎子没什么区别,系衣带三根都能系错俩,而且等会又是去重要场合不能丢了离人峰的脸面,只好任由牧谪捯饬他。
在为沈顾容系腰封时,牧谪展开竹纹腰封,轻轻张开双手从沈顾容的腰后绕过去,整个人几乎把沈顾容拥在怀里,贴得极近。
沈顾容困得厉害,被温热的气息包围住,腰一软本能地将下巴枕在牧谪的肩上。
牧谪浑身一僵。
很快,沈顾容也回过神来,装作无事发生地直起腰来,含糊道:“玉髓别忘了给我拿上。”
牧谪如梦初醒,忙草草将腰封系好,又将那玉髓佩戴好,这才扶着沈顾容的手臂,引着他走泛绛居。
沈顾容走得缓慢,时不时踩到小石子还会把自己吓一激灵,久而久之,牧谪一边扶着他一边抬手将所过路上的障碍全都清扫到一旁去。
沈顾容这才好受许多。
他蹙眉道:“掌教说那冰绡什么时候可以修好吗?”
牧谪屈指将不远处的石子击个粉碎,温声道:“那冰绡毁得彻底,上面的法阵全都毁坏了,掌教说修倒不如换个新的,今日已经寻六师伯去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顾容一愣:“林束和?”
“是。”
沈顾容回想起把他吓得崩溃两次的“鬼讨债”冰绡,浑身一激灵,蹙眉道:“能换旁人做吗?”
牧谪面有难色:“这三界能做冰绡的,只有六师伯一人。”
沈顾容警惕道:“他不会再在冰绡里夹带私货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比如说,吊死鬼,溺死鬼,无头鬼什么的。
牧谪忍不住失笑,拍着他的小臂安抚他:“不会的。师尊若怕,等冰绡到了,牧谪先为您试一试。”
沈顾容松了一口气,觉得牧谪贴心至极。
他点头:“嗯,好。”
两人走到了索桥边,沈顾容后知后觉,蹙眉道:“我没有怕。”
牧谪:“……”
牧谪干咳一声,忍笑道:“是徒儿失言了。”
有台阶沈顾容就顺着下,煞有其事地点头,淡淡道:“下次注意。”
牧谪很配合地点头。
沈顾容自知无所畏惧,沈顾容自觉无所不能。
沈顾容走上了索桥,狂风一吹,索桥一阵晃动,一阵失重感袭上心头,好似下一瞬就会跌落山崖的恐惧让他后背陡然一阵冷汗。
眼前一阵漆黑。
“师尊,师尊?”
等到沈顾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蹦了好高,此时正双腿紧紧环在牧谪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地挂在牧谪身上。
沈顾容:“……”
牧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