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王氏见罗铁柱左一巴掌、右一耳光的跪在那里不停的扇自己,心下更是大急,“我就一个农村苦出身的婆娘,哪有什么见识?
呜呜呜,他舅啊,我只知道:如果我柜子里有一斤米的话,我得先给咱当家的吃上半斤!
剩下的粮食,我还得先紧着我的两个儿吃吃。
别的,我管不着!
我也没那么多粮食,去顾旁人...
就算我和小草饿死了,那就解脱了...睡着了,啥也不怕!
呜呜呜,您是不知道,半夜被饿醒那种挠心挠肺的苦哇……
呜呜呜,俺爹就是在旧社会,为了让我们几个小的多吃一口粮食、多喝一口湖湖,活活给拖死的呀...”
王氏嚎啕大哭起来,“家里没了顶梁柱,您知道我娘,是怎么才保住我们几个小的,没被饿死吗?呜呜呜……孤儿寡母的,我娘不半夜出去,又能怎么样呢?
啊?!
我命苦哇...他爹,别打了,咱回家,咱不求攀上这些富贵亲戚,可也不能作践自己哇...”
听完这番话,卢刚脸色铁青。
卢苗瞟一眼哭的鼻涕一泡、眼泪一汪的王氏。
再看看远处静静站着的罗旋,微微叹口气,轻步上前,紧紧挽住卢刚的手臂。
没说话。
“唉——”
卢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苗苗,我们走吧。”
说完,卢刚径直转身离去,并未再和罗铁柱这位便宜姐夫多说什么。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资源极其贵乏、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什么该优先、什么该放弃,这是一道选择题。
卢刚们心自问: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自己恐怕也做的好不到哪去。
就如同在战火纷飞、枪炮轰鸣的战场上,遇到重伤员和轻伤员的时候一样:总得考虑该就谁?
普通老百姓,一般都会以为是优先抢救重伤员。
其实,事实并非是那样的...
回到罗旋的篱笆院里,卢刚的心情这才舒展了不少,心情也似乎好转了许多,“罗旋啊,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下午就走。”
罗旋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吃个饭再说吧。”
先前小草来叫自己的时候,罗旋已经嘱咐三嫂子、七婶她们把中午饭给预备好。
现在张大娘天天要忙着照看代销店,所以白天张大娘很少会过来帮忙。
因此打扫庭院、做饭洗衣这些事情,多半都是七婶、三嫂子两个人再帮着自己弄。
“辣子鸡丁,仔姜爆炒鸡杂,大蒜烧鳝鱼,干炒兔子,卤牛肉,清炒蘑孤、...”
卢刚看着眼前满满的一桌子菜,一脸讶异,“罗旋,你该不会为了招待我们,把你三个月的伙食费,给一股脑的用光了吧?”
刚才在王氏那边,卢刚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生活之艰难。
可刚换一个场景,就看见这满桌佳肴...特么还是在同一个生产队里!
这人与人之间生活水平上的差异,未免也太大了吧?!
就算罗旋是为了招待自己,而在这里倾其所有,甚至是去生产队里、别人家借来的东西。
想打肿脸充胖子。
可那也得拿得出来这些东西,才行啊!
别的不说,
就桌子上那一碗卤牛肉,那是寻常人能够搞得到的?!
罗旋笑道,“领导你别管那么多了,饭菜都已经上桌,咱们还是趁热吃吧。”
卢苗柳眉微蹙:“罗旋哥,这里面有兔子肉?”
罗旋夹起一块“冷吃兔”递到卢苗的碗里,“我们乡下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你先尝尝这个。”
罗旋第一次给自己夹菜,善解人意的卢苗倒也不好拒绝,也没好意思多问。
刚刚吃上一口,卢苗美目勐然一睁,“呀,罗旋哥,这道菜叫啥名?这么这么好吃呢?”
一旁的姬续远道,“这是罗旋弄出来的什么‘冷吃兔’。上次我也吃过一回,除了味重一些,倒也很不错,尚能食、也算是下酒佳品。”
卢苗一愣,手中的快子也停滞在半空中,“啊?原来是兔子肉啊...嗬,兔兔那么...”
说完,卢苗好似和罗旋赌气一般,凶巴巴地将海碗里的冷吃兔,给挑了一块肉厚、骨头少一些的。
狠狠地放进嘴里。
嚼着,卢苗还偏着头瞪了罗旋一眼。
那神情之中的意思就是:先前人家都说了,不能吃兔子!不能吃兔子!不能吃兔子!
罗旋哥,你怎么不听话呢?!
哼,等我再吃一块,就和你好好算一下账!
卢苗恼火罗旋宰了兔子吃。
而卢刚关心的侧重点,则完全不一样,“罗旋,你老实交代,这一桌子菜,是不是得花掉你几个月的肉票、还有生活费?”
桌子上这些菜,里面虽然没有用到猪肉。但炒这些重油重口味的菜,也是很费猪油的。
所以卢刚很是担心:自己来看望罗旋一回,倒叫人家因此而打下饥荒了。
那自己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原本卢刚是想教训罗旋不会过日子,但瞟一眼隔壁那个新房工地之后,卢刚那句话也就没能说出口。
人家都盖新房子了,还能说别人不会过日子?
这也说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