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那么沮丧过,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久远前的记忆在脑海中忽隐忽现。
“这次打几下好呢?哎呦,求饶了?你们说要不要饶了她?”
“磕一个头顶两下耳光怎么样?”
“不对不对,脱一件衣服顶两下。”
清脆的耳刮声响了起来,夹带着强忍的呜咽声和哄笑声。
“啪——啪——啪——”
一下一下,重重地击打在尤念的心口。
她用力挣扎着,怒叱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女孩瞪着那双惊恐的眼睛无声地哭泣。
她愤怒了,用尽力气朝着那小女孩扑了过去,想要挡在她面前,一阵失重的感觉袭来,她喘息着清醒了过来。
自从病好了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从前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唯一坚持的信念就是想用电影这种方式把这些东西都记录下来,献给江臻,献给曾经帮助过她的人,如果能够警醒世人,那就更完美了。
可是,现在男主角出了偏差。
她钻在被子里想了好久,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自己追逐了近五年的背影居然会是她的错觉。
她现在还记得,那天的夜晚漆黑得让人心悸,寂静的街角一个人都没有,她们一下下地朝她扇着耳光,旁边有人来撕扯她的衣服。
轰鸣的引擎声响起又消失,那人好像天神一样忽然从天而降,仿佛一道阳光,驱散了她身旁所有的魑魅魍魉。
他把那群人都打散了,浑身上下挂了彩,却很温柔地抱起她,在浩生酒店开了房。
除了帮她疗伤,他还教了她很多,关于人生,关于懦弱和坚强,他告诉她,应该要怎样改变,要成为一个怎样的女孩;他告诉她,要勇敢地自己去面对,才能够彻底从噩梦中摆脱出来。
……
江臻阳光般的笑容,和记忆中的那人是如此相像,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她是不是永远都找不到他了?永远都无法当面表达她的感激了吗?
这个念头一涌上来,尤念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铃声响了起来,“大白”两个字在屏幕上跳跃着。尤念好像抓住了浮木,飞快地接通了手机。
“是不是又对着江臻流口水了?连微博都没时间回复了?”江寄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
可不知怎的,尤念却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这世界上还有江寄白这样的奇葩,她还要拯救他呢!怎么能被这种小事窒息呢?她一定会找到那个人的!
“没有,”尤念吸了吸鼻子,“发生了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有人欺负你?”江寄白敏感地问。
“没有,我很好,你在干嘛?我不在你别乱花钱。”尤念随口应着翻开了微博,等闲墨白回复了她两条,一条嘲笑她疯婆子,一条追问为什么不回复。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翘起。
“尤念,你有当管家婆的潜质。”江寄白严肃地说。
……
尤念缩在被窝里一直聊到手机发烫,江寄白居然也出人意料地没有嫌她啰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
等到挂了电话,尤念忽然发现,已经快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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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睡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尤念有些萎靡,罗丽见了都替她着急。
幸好,化妆师手下的笔很是神奇,所有的发型和服装都弄好后,镜子里的尤念笑靥如花,俨然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古代少女。
今天有她的两场戏,一是探望被罚后的程芸娘,傅恬扮演的程家嫡女看透了她暗恋的心思,加以挑拨;二是替程芸娘和容子祁传递私奔书信,暗中更改了时间交给容子祁。
抛开那个演了一分钟的嬷嬷角色,这是尤念第一次正式触电,不过,她并不紧张。
所有人物的性格都熟烂于心,心理变化更是了若指掌,第一场戏中,她饰演的林蓉钰被傅恬挑拨,以为程芸娘在背后说她的坏话,羞愤交加,她用绞手绢、绊跤等一系列的动作来表现,一鼓作气演到了最后。
黄导最后喊卡的时候,过来指点了一下,让她情绪转换再自然一点,演了第二遍就过了。
回到场外,休息了约莫一场戏,场记来通知她演第三十八场。
尤念愣住了:“不是第二十场吗?怎么换到三十八场了?”
第三十八场是程芸娘被逼入宫前的一段戏,和闺蜜恩断义绝,掌掴林蓉钰。这场戏和江臻的角色并没有太大的相关,原本是被排在后面拍摄的。
她朝着准备拍摄的场地中看去,卢晴站在中央,一身入宫前的华衣,神情矜持,显然已经准备就绪。
“她在捣什么鬼,”一旁的罗丽低声抱怨,“我们都得跟着换妆。”
尤念的心头一凛,她觉得这回她好像要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