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吴佳妮先说。
“你住了半年就搬走了?”我问,“为什么?”
吴佳妮:“住得不太舒服。”
旁边的钮承宗看了她一眼,显然是有不同意见,但是出于礼貌并没有打断。
房子是肯定有问题的了,但是每个人因为体质不一样,感受也不一样。这个问题先放在一旁,等会儿再说。
我接着问吴佳妮:“能说得具体一点儿吗?怎么不舒服了?”
吴佳妮回忆了一会儿,毕竟搬出来的时间也久了:“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太舒服吧?好像老是有风,凉嗖嗖的。夜里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醒过来,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反正就是各种不舒服。正好年底我们公司发了奖金,我想就算了,重新找个房子。新房子离公司也近。”
我点点头:“那你有没有听到过夫妻俩吵架啊?”
吴佳妮愣了一愣。
我补充道:“我们问过其他的租户,有人说经常听到夫妻俩闹离婚,吵得特别厉害。经常害得他们睡不着。丈夫叫柏钞,妻子叫黄芸。”
吴佳妮微露惊诧。
我就知道有戏了:“你也听到过?”
吴佳妮:“是有吧?有那么两三次,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有人在吵。可是,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呢?因为我那时候,楼上楼下都问了,并没有这样一对夫妻啊!”
我不跟她纠结,只管问自己的:“你还听到他们吵些什么了?”
吴佳妮:“也就是离婚那些事吧?好像是因为男的在外面有小三儿了。”
我点头,适当地给予鼓励:“对。小三儿跟了他好多年呢。”
吴佳妮:“是,女的挺惨的,被蒙在鼓里,都是为了孩子。男的好像是想什么都不给。真够绝的。就算夫妻反目成仇了,总要顾着点儿孩子吧!”
我:“谁说不是。”
吴佳妮:“老实说我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我们公司一向忙得很,加班是常态,哪个不是没日没夜地干活,我好不容易才回家睡个觉,第二天一早还要赶回公司,所以一开始我就没去理他们,把被子一蒙,我还睡我的。”
我明白了。怪不得吴佳妮这种体质,居然还能住上半年才走。不是她抵抗力强,是她在家里待得少。
吴佳妮:“可是有一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地又听见他们夫妻俩吵架,吵来吵去的也总是那些话……”
“也不知道多久,后来就安静下来。可我不知道怎么搞的,反而醒了过来。”
“也没全醒,半梦半醒吧。”
“我听到有另外一个人跟那个男的讲话,是女方的爸爸吧?”
我们集体精神一震。
我忙问:“黄芸的爸爸?黄芸呢?”
吴佳妮:“走了吧?男的说,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你们家人可真够烦的。”
我:“他们都说什么了?”
吴佳妮:“一开始老爷子说的什么,我没听清。老爷子似乎态度挺好的,但是男的态度很嚣张,一直大喊大叫的,一个劲儿地说些难听话,还总是撵他走。后来渐渐的,老爷子也来气了,说……”
停了一停,想起来:“说我女儿真是瞎了眼睛,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东西。我们全家都瞎眼了。”
“男的根本无所谓,反骂回去,说别说得你们有多好,你们还不是看上我的钱了,我告诉你们,就是一分钱都没有。儿子给你们好了。我不缺人给我生儿子。”
“老爷子说如果不是我们支持你,你能有钱开公司,能把公司做起来?”
“男的就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种你杀了我好了。”
吴佳妮神色忽然一紧:“这几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后来……”
我感觉重点要来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这种本身就欠揍的人还尽说这种气死人的话,能有好结果,真得谢谢祖宗烧了八辈子的高香。
吴佳妮:“后来就突然安静了。”
我不由得心头一顿。周海和章家骠也不禁看了看我。
一直只做一个忠实旁听者的钮承宗更是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虽然已经是研究生了,可毕竟还是个学生,社会经验上很是单纯,当下就不禁脱口问道:“这,这不会出事了吧?”
吴佳妮的脸色也不太好,有点儿冷似地捏紧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