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趁机凉凉地添油加醋:“唉,雪宝,这什么人啊,咱们离他远点算了。”
出乎系统009意料的是,薄雪根本没理他。
他站起身,踩着木屐,吱嘎吱嘎地跑过去,竹子搭建成的地板微微的响。
薄雪抱住了黑泽的手臂:“我不准你走!”
系统009:“???”
它语重心长地追着薄雪,像个追着给自己不听话的小孩喂饭的老母亲:“雪宝啊!你在干什么,他讨厌你,你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啊。”薄雪很自然地说,“那又怎么了?”
系统009痛心疾首,像一个发现自己家儿子误入歧途的妈妈:“那你为啥还巴巴的追着他?”
系统009见他不说话,赶紧紧锣密鼓地吹小风:“快完成任务,一起躺平吧!”
薄雪冷酷的拒绝,他思考了一会儿:“如果说为什么,可能……是我的宿命吧?”
无神论者系统009晕倒,还要再说,就发现薄雪把它的权限关了。
被迫封嘴的系统009:???
薄雪才没有理它,死死抱住黑泽的手臂:“你是不是讨厌我?”
黑泽的神情松动了一瞬,冷冽的气息缓缓消退,他扭过头,左手微微向上抬起,像是要把薄雪挂在他身上的手臂推开。
然而,那只手落到薄雪身上的时候,也只是蜻蜓点水地轻轻拍了拍。
“薄雪。松开。”黑泽淡淡道,“我讨厌你。因为,我也想当独一无二的、独属于夏夜的神明。”
薄雪的眼睛在光下折着一点浅浅的光晕,像一块剔透的琉璃,他仰着脑袋,有点天真地问,眼神里是不干世事的澄澈:“那是不是只要我不想当神明了,你就不会讨厌我?”
“不。”黑泽认真的看着他,神情带着一点微弱的厌恶,像是薄雪的所作所为令他不喜至极,他拂开薄雪搭在手臂上的手,“你的存在,让我不喜欢。离我远一点,我就不讨厌你了。”
他这话说的直白极了,带着伤人的刺骨寒意。带着夏天气息的暖融的风吹过来的时候,也吹得薄雪打了个颤。
薄雪有些不明白黑泽的意思,赶在黑泽出门之前拦住他,情不自禁地喊出声:“黑泽!可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以前都很喜欢我,为什么?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就要讨厌我了吗?”
黑泽没有回头,他皱起眉,一字一顿道:“你的喜欢,怎么比得起我想要的,神明的位置?”
“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就算诱人沦陷入地狱之内,也不可让人放弃的位置啊。”
“薄雪,你和它比起来,真的,很不重要。”
“我会解决所有挡在我面前的,阻挠我的所有问题,薄雪,你也不会例外。”
黑泽出去了。
他的肩膀撩过挂在门框上的浅紫色风铃,风一吹,就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冰冷的气息涌进小小的竹屋,薄雪跪坐在地板上,有些不解。
积攒已久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不明白,为什么黑泽要这样对他。
那个虚无缥缈的“神的替代者”,真的有那么重要,需要让黑泽去豁出所有的东西,包括朋友、亲人乃至于生命吗?
薄雪自闭了一整个下午。
傍晚的时候,夕阳落山,从竹屋里看出去,能够看见如同被火灼烧过的晚霞,流云易散。
薄雪困倦地执着笔墨,在勾勾画画一些东西。
他手上握着的是一本破破烂烂的书,上面有一张掉了又被人仔仔细细粘起来的书封。
《仲夏夜之梦》,莎士比亚的书。
薄雪一手撑着脑袋,一边迷迷糊糊地读着自己的书摘,声音又轻又细,不像是读书,而是呓语。
“Thelunatic,theloverandthepoetareofimaginationallcompact.”
“疯子、情人、诗人都是想象的产儿。”
“Thecourseoftrueloveneverdidrunsmooth.”
“真爱无坦途。”
……
窗外一阵风铃响。
薄雪探出上半身去看,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身影立在楼下如茵的草地中,微微抬头望着。
视线相接,还没有等黑泽别开眼睛,把脑袋转过去,薄雪就懒懒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黑泽!”
青年穿着轻薄的红色羽织,雪白的长发垂落,被风吹得飘飘扬扬,红结绳垂在耳畔,吊坠着一抹亮色。
他有着神明都会夸口称赞的美丽的容貌。
黑泽神色一窒,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就看见已经发现了他的薄雪拢起掌心,聚成一个喇叭状,对他做着口型——
“我喜欢你,黑泽。”
“别疏远我,别不要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