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目光深深地凝着,“那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你以前常开导我,叫我试着敞开心胸去接纳一个人。你说那样生活才有意义,才有滋味,才能真正觉到活着是一种幸福。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说的那种感觉,你却要在今晚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明仁帝被那赤森森的目光盯得心底直发寒,男人说出的话更让他惊讶不矣,曾几何时,他随口劝导的那些风流理论,竟然深入弟弟心中,成为高贡的信仰,而今让他连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了。
“皇兄,那是我第一个孩子,在我知道它的存在的时候,它已经离我而去了。我还记得您知道小丽妃子流产时,有多悲恸。那也是你喜欢的女人的第一个孩子,我以为你该最了解我的心情。你知道那有多痛!”
皇帝浑身一震,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面前那张俊美却伤痕累累的脸庞上,缓缓落下两道晶亮的湿痕,让他瞬间脑中一片苍白,仿佛只剩下男子那嘶哑如哀兽般的悲鸣。
“您还陪着小丽妃一起等待了三个多月,而我从头到尾毫不知情。那天晚上,我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从我的女人的脚下,淌了整整一个码头。您还可以将那些误事的宫人处置掉,我……我……是我亲手开的枪,我看到她又要逃离我,我恨,我气,我更怨,为什么我对她那么好,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愿意上去摘来给她,她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我竟然真的亲手向她开枪,子弹就打在她腹上,有鸦片挡着没伤,可是她撞在木桶上了,我看着她撞在木桶上……皇兄,你说我是不是魔鬼,我该死,我简直不是人,我竟然还踢了她一脚……”
那时,整个大殿一片岑寂,只余下男人曲身在地抱头痛哭的低呜声。
见惯了那个男人时时刻刻都无比风光优雅自信的模样,此时那如哀兽般卑微自厌自责到极点的模样,更让人说不出的酸涩眼『潮』,那话里行间透『露』出的残酷真相,更让人心惊,无奈,沉痛,也能有几分体会男人何以如此失常,如此悲恸。
“……进宫前,她还拿着枪指着太阳『穴』威胁我,如果不放她走,她就死给我看。她说,孩子死了,她也不要活了。皇兄,你说我该怎么办?这错都是我亲手铸下,我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堂而皇之地跟人订婚,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我闭上眼,就看到整个码头都是血淋淋的……我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
说着,男人抱着脑袋又要往玉阶上撞,吓得明仁帝手忙脚『乱』将人抱住,蔼声相劝,“亚夫,够了,你别再自责了,为兄……为兄不『逼』你了,成不成?”
可惜回应明仁帝的是一张颓废恸极的脸,漆黑的眼眸毫无光亮宛如一滩死水,无力地垂下脸,一声不吭。
“亚夫,那女孩你要留着就留着,可和出云的婚事,已经通告了全国,只能推迟。你即已辜负了一个女人,就不能再害得出云也成为全国的笑柄,皇家的耻辱,你懂吗?”
静默了许久,众人都以为男人不会再开口时,声音响起。
“臣,懂。”
“亚夫?”皇帝低讶,伸手去碰。
男人却更快地缩回身子,抬起头,眸底一片冰冷的死寂,一字一句说,“陛下能给臣几日时间,悼念亡儿?”
明仁帝只觉得从未如此揪心,然,仍是一咬牙吐出两个字,“三天。”
这世上,便也没有比帝王更多情的人,坐拥三千粉黛,亦没有比帝王更无情的人,挥手间便是千万条生命灰飞烟灭。便是最亲的人,也亲不过皇家威严、祖宗贯例。
“乞巧节法定为三日假期,这样朕也好对臣民们交待推迟的原因。”
就算是亲情,也是算计着来的。其中利益得失,不可不较。
也许,一直以来,外人都觉得明仁帝能坐上皇位,都得益于织田亚夫的帮助。当年,他在众皇子中也最不起眼,更常被人欺负,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却不知这个帝王『性』子极能忍耐,真正的厚积薄发之主,当政以来,不动声『色』便将朝上诸臣各派调转得一派圆和,行无为而有为之道,正是君王最聪明的手段之一。
皇帝虽然退步了,却给出了时限,织田亚夫没有回应,但也不能再反驳。
从进殿后就一直未有大动作的尚善御极等人这才上前进言,了却最后的一点琐务。
末了,明仁帝终于点了头,甚至还好心地要派宫中御医至荻宫看望轻悠,但被尚善御极给扣下了。
离开时,明仁帝似还想宽慰几句,但织田亚夫垂着头,似乎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柏原康和清木义政将人扶着出了宫,直到宫门前时,他突然甩开了两人,腰背挺直了,迳自上了车,甩下一众人等,决尘而去。
……
隔帘后,出云紧紧撕扯着衣帛,几乎咬碎银牙。
她很想冲出去跟皇兄理论,一定要杀了那亚国女人,可惜现在皇兄已经被织田亚夫一番悲恸伤怀的行迳『迷』了,心软了。她若再去强求,只会让皇兄生气,更觉得她铁石心肠。
可是,如今看来若不杀了那女孩,还让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那不啻是对她未来幸福生活的扼杀。
那男人竟然可以为了那女孩玩命『自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必须杀了那个轩辕轻悠,这次绝不能再失手了。
出云回到宫中,思前虑后,终于招来大宫女,写了一封信,派之送了出去。很快,一份电报被派到了拥有古老历史的忍者发源地,四国信浓。
……
宫门前
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车影,柏原康低喃,“亚夫很失望吧,我们跟来一点忙也没帮上。仅仅保住了那女孩的命,婚礼还是……不过,即还有三日时间,那就……”
尚善御极拍肩截去了话头,目光紧簇着回头看了眼旭日殿的方向,同他们一起来的清木义政似乎被明仁帝留下了。
汽车上
织田亚夫狠力扒了扒凌『乱』的发,血水顺着发梢落下,他没有揩伤口,副卫递上的卫生止血棉也被扔在一旁。
仿佛失力般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掩上面容。
——就算我愿意留下,全世界都会反对我们在一起的。
——明日之前,将轩辕轻悠逐出东晁领土,否则陛下将视其为劫谋东晁机密、危害帝国皇亲之敌国间谍,即刻由皇城禁军将之逮捕归案,斩枭示!
——你即已辜负了一个女人,就不能再害得出云也成为全国的笑柄,皇家的耻辱,你懂吗?
——三天。
——亚夫,人这一生何其短暂,许多悲欢喜乐只是过眼云烟。身在皇家,就是想过些平淡简单的生活,也尤为不易。要么,安于现状,做一辈子懦弱的傀儡,随波逐流;要么,就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不择手段夺取一切权利为己用,踩在所有人的头上,做人上之人。
——亚夫,对不起,妈妈太懦弱太无用,害你吃了这么多苦。你记着妈妈的教训,以后千万不要像妈妈这样傻,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痛苦一辈子。你长大后就娶出云做妻子,生一双儿女,无波无浪,无苦无灾,简简单单地过好这一生。
——亚夫,妈妈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快乐,不要再像妈妈这样痛苦。
母亲……
虚掩的大掌微微颤抖,似有一抹晶莹滑过,没入鬓影中。
------题外话------
这里都是部分了!
貌似秋应该来个三五万更。话说大家如果想要那感觉就养着连续一口气看完也很爽。不是咱不想万更,实在是要写好一个故事一个情节,需要思考很多遍方能完善较为严谨。最近书院出了个奇怪的规定,让人很头痛,为了保证基本收益只有这样。
秋的身体有限,一万字要写一天,更个三万就得写3天,还得花时间修改。可咱又不能断更,这里有个空档期矛盾。为了能正常休息,有充足的构思运笔时间,除非有大量存稿,否则很难万更。
希望大家体谅一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秋尽量保证咱日更在5千以上,春节假日均不断更,情节紧凑不拖沓不注水(这是秋写作的基本职业道德要求),谢谢至今还在支持秋的筒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