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芭蕾舞的练习时间,白薇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舞台上的任淮表演。
小孩跳芭蕾的时候和任何情况下的状态都不一样,他在前排领舞,每个动作都优雅自然,比在数学竞赛场上还耀眼。
没有人能够否认这个男孩的优秀。
只是依旧有恶意的揣测在妄图打灭这颗星星。
“前面的那是个男孩?”
“这孩子跳的不错。”
“行了吧,一个男孩穿裙子和一群女生跳舞像话吗?”
“这是代表咱们市里出去比赛,让人家看见男生穿裙子跳芭蕾不得笑死。”
白薇轻皱眉头,其实芭蕾不只是裙子,衣服样式有的是,但这次项目定的就是《天鹅湖》,为保证团体和谐必须穿裙子。
这些家长怎么想的白薇也清楚:
一是可能真的接受不了,二就是任淮身为男生领舞挡了他们女儿的路。
倒也不必因为这样的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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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都规律了起来,任淮甚至拿到了数学竞赛的一等奖。
但在白薇讲座完打开手机看到了成堆的未接通话时,她就意识到了不对。
“任淮?”
白薇轻皱眉头打了回去,铃声响了好久才接通。
“白老师……”先入耳的就是小孩哽咽的声音,像是害怕又像是崩溃。
“怎么了任淮?”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白薇瞳孔猛地一缩,便跑了出去。
等再见面的时候就是在病症房,那个漂亮又温柔的母亲奄奄一息,瘦弱的手抓住白薇的,眼里全是泪水:
“我想拜托您照顾一下小淮,到成年他就会走。他会很乖也会报恩,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白薇沉默片刻后,郑重地点头应下了。
她出去时只听到任淮在哭,说我会好好听话,不会惹麻烦。
“喂,”白薇出门,静默片刻后拿出了手机,“老同学,帮我查个事情吧。”
三天后,任淮的母亲下葬。
那天还下着大雨,但除了白薇和任淮没有其他人到来。
她撑着伞,看着任淮在雨里跪在母亲的墓前哭到晕厥。
然后当晚就发烧发的迷迷糊糊,只在喂药的时候轻轻拽住了白薇的衣角——
小心翼翼又让人心疼。
“白老师……”
“怎么了?”
白薇蹲下身子看他,见那双眼睛里逐渐盈满了泪水,既委屈又痛苦:
“您知道……我妈妈为什么突发心脏病吗?”
沉默片刻,白薇还是说出了调查结果,她觉得任淮有资格知道:
“我托人去调查过了。”
“你妈妈听说了你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接着有人在你妈妈回家的路上夺了你发下来的竞赛奖状。
“她去追的时候被推了一把倒在马路上,心脏……”
白薇顿了顿:“抱歉,对方没满十四周岁,也没有直接证据,不涉嫌故意杀人,我没有办法……”
“……老师,我不明白。”
任淮开口,静静望着白薇,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莫大的委屈与悲伤淹没了这个孩子,以至于身体颤抖而崩溃:
“为什么我的至亲都没有厌恶嫌弃我,与我毫不相关的人却要替天行道般讨伐我,折磨我,侮辱我呢?”
白薇呼吸一窒。
她回答不上来,只是轻轻擦去小孩的眼泪。
任淮忽然倾身抱紧她,哭到了声音嘶哑,最后倚在她耳边,颤抖着问:
“您……可不可以救救我……”
白薇低头回抱了小孩,给了他一个真正的拥抱。
这时候她才觉得任淮很单薄,也是很小一只。
——是个脆弱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