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隽坐在剧院最前排的位置,是当初白薇看小天鹅比赛时常坐的位置。
“你只在这里坐着?”
069看着薄隽闭目养神般静待,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薄隽不说话,只轻轻“嘘”了一声,示意系统先生安静。
天光暗下来的时候空气中忽然响起了悠远的小提琴声音,舞台已经残损破旧的灯光亮了起来,照亮了台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人。
少年俯首,纤长白皙的脖颈像是天鹅无暇的脖,脚尖踮起像拂过水的天鹅脚蹼,轻而巧。
但相反的是一身纯黑色的天鹅裙,在这种环境和音乐里不知道是唯美还是诡异。
薄隽没有睁开眼睛,只能在音乐声的间隙里听到脚尖点地离地的轻微声响。
音乐声越发高昂,少年的舞姿便由轻缓优雅变得激烈起来,像是面前的黑暗在被无限的勇气劈开。
忽而,一个急促又及时的收尾,千军万马般的气势戛然而止!
“呼——”
舒缓下来的喘息声在音乐后明显,但其实鬼是不会喘息的。
这声音明显是死前人的习惯。
薄隽敲打扶手的指尖一顿,感觉有一阵轻缓的凉风,或者是阴风吹过脸面。
“你为什么不睁眼?”
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甜蜜又单纯的疑惑,品出浓浓的恶意。
“你当初不是和我这么承诺的,”恶魄的声音低下来,酿出一股委屈和怨恨,“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让我见到阳光又把我踹下地狱。”
薄隽没睁眼也没有说话。
她不能和恶魄对视,会迷失心境。
恶魄见她不说话,偏头逼近薄隽耳边:“我那天上台前等了你很久。上台时目光也盯在这个位置,可它一直是空的。”
“你没有来。”
薄隽还是不理会,指尖却动了动。
“那天我等着你,等到天都黑了,人都走没了……”
恶魄垂了眼帘,赤红的眼里闪出泪光——
灯光昏暗着,人也走光了,他一个人坐在舞台边缘,金奖章还在手里。
抬眼看过去,家属的位置还是空的,该来的人最终还是没来。
穿回便装的任淮抱着金奖章打电话,全是关机的提示音。
直到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诱哄他入了出不来的套。
“他们说知道你在哪里,还给我发了段你的录音,我就去找剧院天台找他们……”
少年说不下去,眼泪脱线般坠落,灰烟般飘散。
薄隽忍不住长呼一口气,脑海里随着这话想起来三年前:
白薇去警局还老同学人情,出来时天黑,手机还意外摔坏。
急匆匆回家还发现没人,怕任淮那傻孩子还在剧院等就跑了去。
郊外的剧院只有一个门卫看着,叫开门打电话找,最后在天台发现倒在血泊里的人。
“那天我来过,”薄隽头疼,但声线依旧稳,只是低了下去,“但是……”
“但是晚了。”恶魄冷笑一声,“你能弥补什么?”
“我弥补不了什么。”
“但后来我们在天台下找到你的手机,今年年头侦察技术创新,我就又送去了警局。”
薄隽顿了顿,接着说:“那段声音是录音剪辑,我没说过不要你的话。”
她声音依旧好听,隔了三年依旧怀念。
“对不起,是我没护住你。”
“你能原谅我吗?”
小孩怔怔地听着她说,没发觉面前人手心里握住了一颗散着柔光的白珠子。
在薄隽前倾身体像是拥抱时恶魄也没有反抗,直到那颗善魂凝聚的白珠触碰了他,灼烧感瞬间沸腾!
恶魄疼的叫起来,尖锐的疼痛比当初死时捅进身体的刀子还痛苦。
可他跑不掉,面前人虚虚环住他的魂与魄,轻声安抚道:
“别怕,我带你去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