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王嬷嬷每日都会过来西跨院,先教五娘两个时辰的行为规矩,再教芸娘熟记崔氏族谱与宗亲勋贵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此时玉华便在一旁练习各种礼节动作,而后王嬷嬷便会来检视一番。
按照王氏的吩咐,王嬷嬷是带着戒尺来的,来的头一天便与两位小娘子说清楚了,这戒尺代表的是夫人王氏的权威,也就是说,王嬷嬷虽然身为奴才,却可以拿这板子惩罚两位小娘子。不过与她想的略有不同,戒尺并没很快派上用场,五娘虽然仍然胆小怯懦,既不敢正眼看人,也从不肯多说笑一句,但学东西却颇快,且姿态轻盈优美,倒像是学过舞乐的。王嬷嬷本来十分担心自己不能完成主子的吩咐,见玉华有如此天资,一时只顾着欣喜,倒也没放在心里。
这日玉华又与平时一样,跟着王嬷嬷学了两个时辰用膳的规矩,只累的胳膊也酸麻了,总算学会如何轻巧的用尖细的银筷子夹起盆中的小石子而不落下,王嬷嬷便叫小丫头帮她按按胳膊,好等会子再接着练习,而此时住在隔壁的芸娘也准时到了。
芸娘名为柳云姿,是王氏庶妹的女儿,她的母亲在王家时便极会看人眼色,在几个庶女里,难得的获了王氏的庇护,后来被嫁给了山西籍的皇商柳家,换回了大笔的聘礼,可是夫婿天生体弱,小王氏只生了柳云姿一个,丈夫就病死了,柳云姿的母亲是个能干的,见那柳氏族人穷形恶相,也不回娘家求助,直接找上了安邑坊,求王氏维护柳云姿周全。
本来王氏对是否要照看柳云姿还有些犹豫,却正好碰到了永嘉坊的事情,而这柳云姿出落的袅袅动人,甚是难得,便顺势答应了下来,正好又讨了崔泽观的欢心,倒也一举两得。
柳云姿今日身上披着一件半新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身量修长苗条,一张尖削的瓜子脸,常年透着些青白之色,眼下也隐隐有些发乌,看人时总习惯低侧着脸,斜眼那么一飞。
相互见礼之后,她马上拉住玉华的手,柔声问道:“妹妹今日睡的还好吗?”。脸上满是殷殷关切之意,分外的真诚。王嬷嬷、碧痕、玉华三人看着柳云姿,虽然各有心思,却都不约而同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毛。
柳云姿这样的小娘子,说来也值得玩味,在她自己和大部分男人心目中,那便是四个字来形容最贴切:楚楚动人。
一举手一投足,莫不娇弱柔美,腰肢总是系的小小一束,好像随时能被风折断一般,她比玉华大四岁,行动间已经颇有些小女人的韵致了。
可女人看她,却少有喜欢的,玉华人小见识少,只觉得这人腻腻歪歪的,说不出哪里别扭,王嬷嬷这样老辣的却是暗自摇头,可惜了这等出色的小娘子,却是这副做派,难怪世人总要说人穷志短。
“哎,真好啊,看着妹妹气色一天比一天越发好了,人也越发漂亮了。”芸娘拉着玉华肩并肩坐下,熟络的犹如亲姊妹一般。
她从进府知道玉华身子不太好,便每日早晚都来嘘寒问暖,很快便在府里传出了个谦恭懂事的名声,还得以借机见了崔泽观一面,受了他两句褒奖,如今对着玉华,是越发的亲切了。
“听说妹妹昨日得了姨夫赏赐的玉涧鸣泉,可否借姐姐赏玩一下。”
玉华呆呆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了看碧痕,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一般。
碧痕便开口说道:“芸娘,那琴名贵的很,五娘还小,这里又摆不开,夫人命我把它收在库房了。”
“哦,那真可惜了,五娘可学过琴艺?”芸娘又问道。
琴艺,玉华还真没学过,赵蜜儿一直因手边没有乐器可教她而惋惜,只教了她简单的音律概要。
见五娘摇头,芸娘先是拖长了声音,好似极为惋惜的哦了一声,然后才说道:“我倒是学过一些毛皮,不过比起珍姐姐就差的远了,珍姐姐琴艺高超,可是宫里出来的乐师亲授的呢,五娘如今得了好琴,哪天请珍姐姐来弹一曲,我们可就有耳福了,你说可好?”
玉华只轻轻应了一声好,便低头不语了,芸娘见她木讷讷的,既不知道自惭形秽,也没有把玉涧鸣泉让出来给自己或二娘的意思,更没答应请二娘过来,不由又是烦躁又是鄙夷,心道生的好又如何,果然是个蠢笨之极的,姨夫竟还如此偏爱,今后一定会大失所望。
想到此处,芸娘眼睛一转,又说道:“姨夫赏了这么名贵的琴给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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