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几人商量好了行动计划,又仔细考虑了一遍细节。
敲门声响起来,风过去打开门,芬儿用木盘托着几盘菜站在那里,小声说道:
“公子,芬儿也帮不上忙,只求公子用了饿,晚上才有力气去救夫人。”
也对,安阳煜有几日没怎么用饭了,几人也劝起来,安阳煜这才坐下来,拿起了筷子。
“主上稍慢。”
随即,风便取出了一枚银针在饭菜里验了起来,分明还是不信芬儿。
芬儿苦起了脸,轻轻地退到了一边。风认真验了一会儿,这才收起了银针,抱拳退到一边。
“一起吃吧。”
安阳煜揉了揉太阳穴,重新拿起了筷子,对风说道。几人看了看,便围坐在了桌边。
“芬儿还去加几个菜。”
芬儿小声说着,快步往外走去。
安阳煜不露声色地瞟了一眼她的背影,她今日脸上也抹了点那日送她的胭脂膏,想来是想讨好他的,淡红的颜色突兀地印在苍白的脸上,反而有几分瘆人。
松风崖离城县有几十里路,几人用了饭立刻便起了程。今日,离他承诺方连同七日之期,只有三天了。
远看去,这片山不似青石山那般浓密,青石山是巍峨的男子,这松风崖便是窈窕
的女子。连绵的青山在远方勾勒出纤细的弧来,云朵在山尖上轻飘着,像是给它戴上了几朵绢花。
一行人沉默地前行着,他们预备走到山下,让安阳煜一人上去,他们几人在下面接应。凭现在安阳煜的武功,他们绝对有信心擒下对方。
清风拂来,也止不住身上沸腾的热,几人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几条分岔路出现在眼前,安阳煜停下脚步来,看向了芬儿。
“就在那上面。”
芬儿连忙指了指右边的路,小声说道。她是来带路的,而且她被喂了毒,毒发之时是子时一刻,安阳煜只有带着她一同前来,拿下对方之后便逼问解药,给芬儿解毒。
安阳煜没有出声,径直踏上了那条路,而风雷闪电却各自选了一条路,身影迅速没入了林中,速度之快,让芬儿怔住了,这是唱的哪出戏?
前面,安阳煜已经走出了一段路,芬儿连忙追上前去,小声说道:
“公子,芬儿不是坏人。”
安阳煜却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芬儿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安阳煜又镇定自若地松开了手,低低地说了声:
“嗯。”
他是在试探她是否有内力!芬儿心里暗松了口气,脸上却更红了,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脸上那胭脂膏子遇热,味道便愈加地香艳,加上她此时走得浑身上汗,肌肤都泛起了淡红,比早间看到那模样要俏丽许多。
安阳煜对她的态度也柔和了许多,开始说起云雪裳的种种好来。芬儿只低着头,一面称着公子夫人真恩爱,一面暗暗掐着自己的掌心。
急行了一日,芬儿早已上气不接下气,被他落下了好大一截,只能看到他的白锦衣在绿荫丛中隐隐绰绰。
天,渐渐暗了。
芬儿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得意的颜色来。
再过一会儿,一切都会改变,这个男人将会是自己的帐中之人。
风大,吹得衣袖烈烈。
安阳煜终于登上了崖顶,一棵松扭着脖子探向了山崖最边沿,月儿就挂于松枝之巅。树下,站着一男子,青衫儒雅,却正是轶江月。
“是你。”
安阳煜的脸色变了变,沉声问道:
“雪裳在哪里?”
“安阳煜,先保了自己的命,再来问她的下落吧!今日,你我,只有一人能下得此山。”
轶江月转过身来,倨傲地扬头,盯着安阳煜。
也好,自他打通了任督二脉,还未和轶江月这样的高手交过手,试试手吧!安阳煜傲然一笑,一手负于背后,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都未先动,只听风声急。
一青一白的颜色,在月下,镀上银的光芒。
一如太阳,一如月。
他和他本就是两个类型的男子,此时,谁也不比谁逊色,都盯着对方的眼睛,等待着出手的最佳时机。
一片针叶,不知为何而落。
如此细微的声音,传进了二人的耳中。突然,两道身影同时闪动,袭向了对方的面门。白影翩翩,蛟龙出海。青衫摇摇,麒麟踏月。
躲在一边的芬儿面上的兴奋之色愈加浓了,如此大战,世间能有几人有幸目睹之?只有她!
二人纠缠着,只见掌风卷着松针颗颗下落,又疾飞向对方。
攻击,躲闪,再纠缠。
快得让人无法挪开眼睛。
“主子,动手吧。”
一个低低的声音传进了芬儿的耳中,她回过神来,她不是前来崇拜二人的,而是来杀了轶江月,抓住安阳煜!
做成这一件大事,世间还有谁不臣服于她?
挽弓,满弦。
箭直指轶江月,可是,她的手指勾了勾,又停了下来。只见这时安阳煜已经占了上风,轶江月被他迫到了悬崖边上,安阳煜又是一掌击向他的胸前,他一个不稳,身子就往后倒去,情急之下,脚尖在悬崖边的石上一勾,硬生生把自己挂在了悬崖之上。
“主子,动手啊。”
身边的狗腿子又催促了起来,可是,芬儿此时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轶江月那样擅于用毒,远在于自己之上,如果自己得了他这身本事,不是更好?
“我要捉他们两个!”
她低低地说道,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头,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了芬儿,然后大吼起来:
“云雪裳在这里,来吧。”
说着,便将芬儿向安阳煜身上砸去。
安阳煜闻声,下意识地回头去接芬儿,而这时,轶江月却一跃而起,一掌劈向了安阳煜的后脑勺。
只闻得风声,安阳煜挨了这一掌,脑中顿时轰然一响,几时在同时,他怀里的芬儿扬起了手来,一把药粉洒向了他的脸。
“哥哥好功夫。”
芬儿跳起来,巧笑着走到了轶
江月的面前,轶江月却低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道:
“雪裳呢?”
“请哥哥随我走一趟吧,哥哥的梦中人就在妹妹那里。”
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狗腿子们已经扛起了安阳煜,往崖下一跃。轶江月一怔,他上来之前看过,下面确实是万丈深渊,这样跳下去,也不怕摔个粉身碎骨?
正想着,芬儿却也一跃而下,他皱了下眉,跟在她们后面跃下了山崖。
耳畔风声呼呼刮过,但是没落多久,只觉得身体落在了一个极薄极软的网上,紧接着,一支栈桥,从山崖半山腰里放下来,落在了这张网上。
抬眸看,那边,一个黝黑的山洞,像张开的狰狞的兽的嘴。
“哥哥请。”
芬儿得意地笑着,拉起了轶江月手,带他走向了山洞。进了这里,就是她的地盘,哪里还有轶江月撒野的份儿?
大红的纱挽成朵朵艳丽的花,缀得满堂红。
芬儿,不,聆音宫主轻打了珠帘,走到了铜镜前,镜中映出的是芬儿的脸,她拧了一下眉,伸手揭下了面具,铜镜中立刻出现了一张坑洼的鬼面,她伸出白嫩的手在这张可怖的脸上轻抚了一会儿,便垂下了眼帘。
“宫主,人带来了。”
低哑的声音传来,她迅速将面具重新覆上,转身看向了层层红纱之外。
安阳煜被人抬了进来,他中了麻骨散,浑身无力,只微微抬了抬眼皮子,看向了芬儿。他已经换了一袭新衣,大红色,半敞衣襟,胸肌有力鼓起,因为药的缘故,面上又有几分懒散神情,端的是迷人。
“喻公子,受累了。”
芬儿见了他的模样,已经春心萌动起来,当即换了一脸关切,满眼温柔,快步上前来,坐于榻边上,轻握住了他的手,柔声说道。
“你到底是谁?”
安阳煜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是聆音宫主,墨宫的主人。”
芬儿轻笑着,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