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往事若虚7

    “罗明，不要再伤害小雪了。如果你对她好，我不会再去找她。”杜若虚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让陈雪今后不再受伤，他找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的罗明。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你终于明白了，你的出现，破坏了我和她之间的平衡，我当然不会放过你，也会牵连到她，让她受苦。所以，适时放手，远离陈雪，这，才是你最好的选择。”罗明坐在办公桌前，盛气凌人地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副好皮囊，身穿军装，神气十足。

    恶心，一个有文化的小人而已，竟然如此亵渎文化经典！这样的小人，对社会的危害才是最大啊，多少正人君子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啊。这样的坏蛋，应该遭天谴啊！为什么还这么神气？难道这天真的昏了头？杜若虚心中暗骂罗明，他不明白这世道怎么成了这样。

    “我说了，如果你对她好，我不会再去找她。”杜若虚皱着眉再次强调，又郑重其事地添了一句，“但是，如果被我发现你让她伤身伤心，我也不惜改变自己，不顾一切地对付你。”

    “嗬，说得好霸气！你敢威胁我？”

    杜若虚不作答，只是冷冷一笑。

    罗明仔细审视他，点点头：“好，像我的风格，都是为了心中在意的那个人，才有勇气站出来拼杀。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对待小雪，再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罗明伸出手来，想要跟杜若虚击掌为盟，杜若虚冷冷地撇过脸，不理他。

    罗明哈哈大笑：“我们果然不是同路人啊。不过，我不在意。我这个人天生就气量大，所以拥护我的人多，一呼百应啊。”

    杜若虚不愿再看他的狂妄自大丑态，转身离去。可是他的心中在流泪：小雪，你知道吗？为了你的幸福，我会一个人默默地爱你到天荒地老，却绝不出现在你面前。

    果然，他坚守承诺，默默地远离了陈雪，但他没法听陈雪的话，再去找个所谓的合适的人。

    杜若虚记得，在大学期间，他偶然间翻到过一本印着繁体字的旧书，里面有几句话让他过目不忘，其中有一句说到：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如果自己真能“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刚巧赶上了”如此美好的巧合，杜若虚认为，这个人只能是陈雪。

    可是，现在的他们，连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问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也不可能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已死了。

    从此，杜若虚默默地在食堂做事，不再关心万丈红尘的任何人和事，只想一个人沉溺在一个不为人所知的世界里。可惜以前许多书报都被烧抢得一干二静了，连一个用来沉溺、用来避世的替代品都难以找到。后来他终于找到了替代品，烟和酒，他还买来了大量的样板戏画报，剧集，疯狂地学习里面的唱段。从此，在世人眼里，他似乎精神错乱了，要不就是一声不吭，要不就是一个人在他那房子里大吼样板戏唱段。他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年多，除了去食堂上班，几乎与世隔绝。

    学校里的女老师，食堂里的女工，起初有几个对杜若虚很期待，可惜后来见杜若虚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们对杜若虚也失去了信心。

    只有陈立那个家伙，起初除了去学校参加各种□□会，就是跑回来缠着他，像个拖油瓶，怎么甩都甩不掉，令他烦不胜烦。每到周末，杜若虚就想着通往道州的路不通了，或者没车了。可是陈立总能凭着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不花一分钱就搭到各种顺风车。

    到了一九六七年下半年，陈立参加了工作，别的青年大都听从党的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农村广阔的天地去大有作为，她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留在新阳一中当了老师，有事没事缠着杜若虚。杜若虚仍旧是对她不理不睬，视若无物。陈立却依然在他旁边，也不管他看没看，听没听，是醉还是醒，她就是该做什么做什么，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又是一年春花开遍，有一天，陈雪突然出现在杜若虚面前，她那一直平静的脸上此时满是关切和忧伤，她久久地望着杜若虚，终是泪如雨下，她哽咽着说：“唉……若虚……凡事不可强求，一切随缘……如果你一直这样沉沦下去，不问世事，从此不肯成家立业，那一定是我害了你，我会内疚而死，一辈子都不安心啊……求求你，你快点找个合适的人结婚，让我放心吧。”

    杜若虚怔怔望着她，一股淡淡的忧伤在他心中缭绕，似乎死去的心在慢慢复苏，很快他的心里感到又喜又忧：她还是关心我啊，可是她还是不开心。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说：“我以为远离了你，再不去打扰你，你就会安心……看来我的生活方式还是给你造成了心里压力。不过，这也让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是在关心我，这就足够了。”

    陈雪也怔了怔，接着又说道：“你明白就好，我再次恳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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