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过 新 年

    大年三十这天，莲花和张秀英忙了一天，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杜若虚也露了一手，细心地用小火慢慢均匀地煎了一盘豆腐，外表金黄酥脆，内里白嫩，配上爆香的干红椒和葱蒜末等香料，吃起来入口即化，满口香味，堪称“没有骨头的肉”。

    终于在一阵爆竹声中，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吃起了年夜饭，年夜饭比平常丰盛多了，起码白白的大米饭中没有掺杂诸如干红薯丝之类的杂粮，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虽然大家都不舍得放开胃口大吃，每样菜大家只能稍稍品尝一二，大多数是要留着正月里待客，但总算比平常油水充足了很多，特别是杜源远啃了个鸡腿，满嘴油光光的，打着饱嗝十分满足。

    这是莲花第一次在婆家过年，她恭恭敬敬地给家爷家娘敬了两杯糯米水酒，杜源飞和杜源远也分别给爸妈和哥嫂敬酒。

    莲花虽然平常很少喝酒，但是她的酒量好得很，一般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微黄的水酒真好喝啊，甜甜的，酒味非常醇厚，莲花觉得自己很喜欢喝。这酒是张秀英酿的，张秀英真不愧是村里有名的香手，不管是腌菜还是酿酒，手艺都是一流。在福满一带，每逢过年过节，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自己酿水酒，只有少数人家会烧些浓度较高的烧酒来喝。

    杜若虚一家人酒量都很好，平常是酒水不断。张秀英喜欢慢慢地抿，杜长庆喜欢一杯一杯地倒，觉得这样喝够味，倒瘾。

    莲花当然也不落后，脸早就喝得红彤彤的了，可是却没一点醉意。杜若虚刚好跟莲花相反，喝酒从不红脸，喝过头了，脸只会越喝越白，此时他喝得尽兴，看着喝得脸红红的莲花促狭地眨眼偷笑呢。

    杜长庆也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能喝几杯酒，够资格做我家的媳妇。”南方人都称自己儿子的老婆叫媳妇，和北方人叫自己的老婆为媳妇不同。

    张秀英和杜源飞兄弟俩也点头附和。莲花听了心花怒放，就架不住又喝了好多杯，让得杜若虚一家人咋舌不已，这个媳妇，不是一般的喝得呀。

    吃过晚饭，收拾、清洗了碗筷，莲花在守岁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其实她睡着的原因，不是酒醉，而是忙了一天，太累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将莲花从美梦中吵醒，还没清醒过来就听见杜若虚的声音：“拜年拜年，糍粑打拳，烂肉团年。”

    这是当地春节期间人们见面拜年的第一句话，祝福对方一年四季，有吃有穿运气好。莲花这才明白现在已经是一九六九年的大年初一了，她也赶快说：“拜年拜年，糍粑打拳，烂肉团年。”

    杜若虚剥了一粒糖塞进莲花嘴里说：“吃粒糖，日子甜”。意即新年第一口吃糖，一年中的日子每天都是甜的。

    莲花也从杜若虚手中拿过一粒糖剥了糖纸塞进杜若虚嘴里，说：“吃粒糖，日子甜”。

    两人含情脉脉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吃着糖，不仅嘴里甜甜的，而且心里也是甜甜的。

    莲花突然想到什么，羞涩地问杜若虚：“额……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喝多了……没出洋相吧？”

    杜若虚笑：“你说呢？”

    莲花忸怩道：“我不记得了。”

    杜若虚笑：“你在那里又唱又跳发酒疯呢。”

    莲花眼睛睁得老大，紧张地说：“啊，我有那么疯么？爸妈他们怎么说？”

    杜若虚终于忍不住大笑：“哈哈，我逗你呢，你呀，喝了点酒就趴在桌上睡得像小猪，摇都摇不醒。我只好把你背回来了。”杜若虚虽然听说莲花能喝酒，但那也只是传闻，一般女人能喝酒的不多，如果哪个女的稍微能多喝几杯，就会被人们夸大成很能喝酒，所以杜若虚还以为莲花真的是酒醉睡着了。

    莲花满脸羞红，为了掩饰尴尬，故作生气状：“哼，你又骗人，不理你了。”

    杜若虚忍住笑说：“好啦，不逗你啦，我们赶快去拜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