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到电话的时候,谢清呈第六感触动,隐隐地已感到心惊。
电话那头是秦容悲丈夫嘶哑,但却尽抚平了悲伤的声音:“谢生,我今早走了,走得很平静。这年,很谢谢你她做的这一切……”
一通电话结束,耳膜内仍是嗡嗡的。
谢清呈走到阳台,看着外面飘着的细雨。
沪州送别秦慈岩时一样的天。
他点了支烟,想抽,手却像冻住一样,怎也抬不起来。
他麻木地站了很久,直到烟燃尽。
秦容悲生前也是个女博士,是个科学家,谢清呈一直以来都无法完全确定,她是否有从她父亲那边得知到一关于初皇的真相。他后来趋向认她是知道的,因她出事之后,她丈夫翻阅她未折磨到疯狂前的工作笔记,发现了很多与rn-13病人相关的研究议题,但是她抓了之后,却生捱了酷刑,也不肯说。
除此之外,秦容悲丈夫在事后整理她东西时,还发现她曾经画一张画,画里是秦氏夫『妇』,她自己,丈夫,女儿,以及他们家那个出了车祸离世的弟弟。
还有一个她没有画全五官的人,就站在她父亲旁边,她父亲穿着一样的医生的制服。
秦容悲用的笔触很温柔,她将这幅画夹在了她从中带来的相册里。
她在相册的脚注处,用淡蓝『色』的墨水写了几个微倾的汉字:“我的家人”。
谢清呈再一次拿颤抖的手,又想点一支烟。
可这次连火机都擦不着了。
夜深了,四周是一片看不见的黑暗。
秦容悲离世后,谢清呈去了一趟沪州陵园。
他带了两束花,一束搁在了陈慢哥哥陈黎生的墓前。陈慢已经痊愈了,最近家里管得很严,家长生怕他再冒险做傻事,简直走到哪儿都要派保镖跟着他,搞得陈慢烦不胜烦。
谢清呈觉得这是好事,他不想看陈慢再有危险。
第二束花,他没有献成。
秦慈岩的墓前有人在哀悼,他远远瞧了一眼,那其中有几个是沪一医院的老同事。于是他捧着那一束雪『色』的百合,转,走下了长长的山道台阶,最终把那一束『色』的百合搁在了墓园的入口处,正当他要离开时,有个人拿起了他放落的百合。
是贺予。
“谢清呈。”
“……”
“你要把花给他是吗?你等一等,我帮你去把花放到他墓前。”
不等谢清呈回答,贺予便拿起了那一束洁的花朵,走上去,来到秦慈岩的雕像前,郑重其事地将花束放落,然后深深地拜了三拜。
谢清呈站在微雨里,看着他做的这一切……
下到山门前,谢清呈已经远去了,贺予只能瞧见他一个略显单薄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谢清呈最近状态越来越差了,他总是看到他咳嗽,往美育私人病院跑——明明谢雪已经出院。
尤其今天在墓园看到他,阳光下他的面庞苍得就像透明的薄魂,海面的银雾,似乎很快就要消失不见掉。
谢清呈现在活着,好像就是了完成秦慈岩的着述,除此之外,他与人世的连接已经很淡了——他无疑还渴望蒋丽萍提的那个“段闻”能够落网,不那完全是异想天开,段闻这个人神出鬼没,虽然是跨境企业的幕后大老板,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郑敬风他们调查出来,这人果然连名字,连使用的份证件,都是假的。
他父母已经死去十九年了,至今年忌日,便是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无数人心血熬尽,青丝等至发,却始终没有等来一个正义的降临。凶手仍然逍遥法外,牺牲的警员仍得不到一个正名,对于rn-13这禁『药』的追求也仍在暗处延续。
谢清呈在绝境中,坚强地等了二十年。
在第二十年,秦容悲死了。
谢清呈已经不会觉得有多疼痛,多无法接受了,他慢慢地变得格外平静——
因他知道,他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很快地,不用几年,他也会到他们边去。
只是不知道,到头来,他已尽了他全部的个人量,却还是没有能够给与他们一个交代,另一个世界见了面,他们会不会对他感到失望?
“哥,你今天回不回宿舍呀?”又是一周了,谢清呈在这周的周末,谢雪黎姨一起去祭拜了谢平周木英。
他父母的陵园秦慈岩不是同一处,而是在城西很的一个墓地,葬着的都是平民百姓。
扫墓归来,回了陌雨巷,在黎姨家吃了一顿饭,谢雪饭后这样问他。
“你要是回宿舍的话,咱俩一起打车,还省个油费……”
谢清呈没答这个,他心里似乎压着件事。
帮黎姨收拾了碗筷之后,谢清呈一边擦着手上的水,一边抬起眼来,对谢雪道:“谢雪,你我回屋里去,我有件事,想你谈一谈。”
屋内。
谢雪略显不安,她长大之后,谢清呈就很少有这样严肃地叫她进屋,她坐下来谈事的情况了。
“哥,怎了?”
谢清呈倒了两杯茶,坐下来:“不是大事,坐吧。”
谢雪忐忑地坐了,屁股只在凳子上沾一个边。
她哥把热茶推给她,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谢雪,你年纪不了,以后总不能一直我住在一起。”
顿了顿,大男子主义的谢爹妹妹谈这事,还是稍微有点尴尬。
但不谈又不行,谢清呈这段日子在后面的有事情做着打算,其中就包括了谢雪的终大事。
于是沉默了几秒后,他还是绷着脸开口了:“……想找对象吗?”
谢雪:“……啊???”
谢清呈:“我给你物『色』了几个,条件都还不错,人品也是我观察的。你下周安排个时间,没问题的话,就去见一见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