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聪,恳请皇上恕罪。”
柴宗训淡淡到:“王上与王妃书信往来,何罪之有?”
竟无心让皇帝品评名句起来,看来这皇帝也并非只知攻伐之事,似是对名句亦颇有心得。
既是这样,李煜有心将话题往诗词上引。
大周虽武备强盛,且近年来皇帝增加开科取士几率,然大周传唱的,却是江南词作。
冯延鲁,冯延巳兄弟,包括他这江南国主的词,可以说是风靡大周,有不少拥趸。
若能趁此时再得佳句,震慑住大周一帮武夫,令皇帝不敢扣留他,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李煜接话到:“寻常书信往来便有此千古名句,若认真作来,岂非完胜李太白王摩诘?此刻当着皇上,王上何不咏出新作,让皇上品评,指点一二?”
钱俶更加窘迫,急忙跪下:“回皇上,臣本是一介莽夫,哪识得寻章摘句?前述九字,确是臣与妻子寻常书信往来,若非国主说起,臣实不知此句已传遍天下,恳请皇上恕罪。”
柴宗训记得这钱俶后来主动交出版图,且天兵每次出征,他都主动给钱给人,如此忠心之人,就暂且不要为难他了吧。
“王上请起,寻章摘句,原是书生之事,”柴宗训说到:“似朕与王上之辈,成日国事缠身,哪得空闲去做此等事情?”
李煜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自在,却又有些傲然,寡人亦国事缠身,却一样能写出风靡上下之作。
钱俶为了不让话题继续在他身上纠结,连忙对到:“启禀皇上,若说到诗词之作,李国主可称为当世第一人,皇上若有意,何不让国主细细咏来?”
听到这话,李煜面上颇有得色,钱俶啊钱俶,你以为在为难寡人,实不知寡人就等着你这句呢。
“皇上,”李煜表面还是要谦虚一下的,虽然开口的时候都笑出来了:“启禀皇上,臣之所作,不过宫娥酒肆吟诵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国主过谦了,”钱俶又送了一把:“寡人听闻当日王摩诘作诗,非要当着老妪面用词,直到老妪能听懂,他才肯用此词。诗词之作么,寡人虽不太懂,然也知若妇孺皆知便是佳作,似那等曲高和寡之作,不过是堆砌辞藻而已,有何用处?”
李煜心里非常受用,但嘴上仍是推脱:“此处系天朝庙堂,焉得有宫娥嗯啊之句?”
柴宗训早就想打击一下李煜的气焰,方便以后收复南唐,只因当时年幼,若有词作压倒李煜,怕引人怀疑。
此刻见李煜颇为得意,柴宗训不想再隐忍,便说到:“国主且咏来,若实属佳句,朕当即命教坊据此编排歌舞。”
“这…”李煜仍装作犹豫:“皇上,臣之所做,实登不得庙堂。”
“且咏来,朕恕你无罪。”
钱俶跟着附和到:“国主,寡人听闻国主与周后生前亦是伉俪情深,何不趁此时吟诵一首?”
说起周后,李煜低下眼帘,在殿上轻轻踱着步。
他的本意便是用文采震慑大周,此时有机会,自然当仁不让。
踱过几圈后,李煜忽地回头深情的吟诵到:
秦楼不见吹箫女,空余上苑风光。
粉英含蕊自低昂,东风恼我,才发一衿香。
琼窗梦醒留残月,当年得恨何长。
碧阑干外映垂杨,暂时想见,如梦懒思量。
一曲吟罢,李煜眼眶中竟有泪水。
“好,”钱俶拍手到:“好一句东风恼我,才发一衿香,却又如梦懒思量。想忘却不能忘,最是令人肝肠寸断。”
李煜被掌声惊醒,轻拭泪水,拱手到:“臣失态了,恳请皇上恕罪。”
柴宗训哪有时间恕他的罪,只在大脑中努力搜索,前世课本和课外读物上都没见过这阙词,想来应该质量一般。
不过他仍是拍手到:“好,好,细细品来,确是让人深感国主与周后之深情刻骨铭心。”
“谢皇上谬赞。”李煜得意到。
柴宗训冷笑一声,表演完了吧,现在该我上场了吧。
他站起身来:“朕无皇后可致书,然国主与王上之深情,却令朕念起亡母,当日朕不过孩提,母后却离朕而去,现在想来,母后于朕不过几残影而已。”
“今日为王上与国主所感,朕将母后残影连接,亦有一句,吟诵出来,请王上与国主指摘一二。”
“臣等不敢,洗耳恭听圣作。”
柴宗训作思虑状,不知道九年义务教育能不能压得过李煜的词,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用高中的吧。
于是他深情吟诵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