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淋漓的人。少年力量不足,独轮车颤颤巍巍走在山道上。
柴宗训默默上前帮他将车扶住,一起向前推。另一边杨延德急忙上前,也帮忙扶着车往前推。
一直到后山的坟地,少年才开口:“到了。”接着也不理几人,抓起?头便刨坑起来。
柴宗训四处看了看,这一块添了不少新坟,还有今日死去没来得及下葬的,又不知有多少。
“阿哥,”柴宗训学着当地人的语气问到:“你是伍德寨,还是草坝寨的?”
“草坝寨。”少年头也没抬。
“车上是你父兄吗?家中还剩何人?”
“只有我一个。”
柴宗训叹到:“以后你该如何生活哟。”
“没有以后,说不定明日火拼我就会死。”
“既知会死,为何要去火拼?”
“倘不去,寨中不给地种,一样会饿死。”
“你们争来争去,为的是什么?”
少年放下?头歇一口气:“为了宁河水源,此处大山,极度缺水,天可怜见从乌蒙山冲出一条宁河来,倘遇上风调雨顺的年景,宁河水足够两边寨子人用;就怕遇上不好的年景,宁河水只够一边用,正好两个寨子各属乌蒙部和乌撒部,都想杀光对方将河水据为己有,所以才有这绵延几百年的火拼。”
此时天色已放亮,柴宗训抬眼望向远处,梯田上的庄家长势喜人。
“我看今年收成应该不错哩,怎会又在火拼?”
少年说到:“前一季遭了灾,这是后面补上的。这一季也就够交个租子,哪还能活人。”
柴宗训问到:“朝廷有这么重的税?”
少年摇头到:“朝廷是十五税一,可土司这里还有八税一,合起来就是五税一啦,这贫瘠的地方,怎能活人。”
“土司竟要收朝廷一倍的税?伍德寨呢?”
少年说到:“伍德寨也是一样,这乌蒙部的地是土司的,又不是朝廷的,还不是他想收多少就收多少。”
少年忽地眼圈又红起来:“倘不是这么重的税,我父兄便不用火拼,也不会就此丢了性命,留下我一人在世上。”
柴宗训拍拍他的肩:“阿哥,你们的敌人不是伍德寨的人,而是土司,如果能够逼土司减租,你们就再也不用械斗啦。”
少年抹了把眼泪:“当日我父亲也曾这样说过,却被寨主关起来打了一顿,若非乡亲们说好话,我父亲怕是早就不在了。”
柴宗训问到:“意思是有乡亲赞同你父亲的观点?”
“赞同有什么用,”少年说到:“土司手上有五千兵马,岂是我们寻常百姓能敌的。”
柴宗训又问到:“土司兵马来自何处?”
“还不是各寨抽调的壮丁。”
“既是壮丁,在各寨也有家人吧。”
“有。”
既是贫苦农民斗地主老财,那就有现成的经验可照搬了。柴宗训开口到:“阿哥,能否将那些赞同你父亲观点的人偷偷集合起来,我们议一议,让土司减租。”
少年迟疑一下:“我知道你是中原来的商旅,却为何要帮我们?再说还不知那些乡亲愿不愿来,倘被寨主知道,怕是都活不成。”
柴宗训淡淡到:“被寨主知道活不成,难道这年年械斗就能活下去?”
少年思虑一阵,眼神逐渐坚毅:“好,你一个外人都愿帮助我们,我岂有理由不试一试。”
看这少年倒似有些见识和胆量,柴宗训问到:“阿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农舜。”
帮着农舜葬了父兄,此时天已大亮,寨子里仍不断有凄厉哭声传来,更多的则是手持铁制农具的农民,耀武扬威的在寨中巡逻。
听说昨晚伍德寨的伏击受了重创,今日似乎并无继续械斗的迹象,农舜偷偷在寨中奔走,集结了十多位乡亲在后山的山洞。
令柴宗训意外的是,昨晚跳得挺欢实,还要将他们谋财害命的柴刀竟然也在场。
柴刀看到柴宗训,非常失望:“幺哥儿,我原以为你父兄死去,天可怜见会让你找到什么大靠山,原来是这几个商旅,能成什么事儿。”
农舜既然能将柴刀找来,自然便是能信任的人,柴宗训淡淡一笑:“能成事的,永远是你们自己,靠山有什么用?譬如朝廷,这个靠山大吧,只收你们十五税一,但土司要收八税一,朝廷管你们了吗?”
柴刀嘟囔到:“可这十几个人,能成什么事?”
柴宗训说到:“你久在山间,应见过山火,那漫天大火初始难道不也是一点小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