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的房间被安排在吹杏楼后院。有着二十几载的同门情义,毒医云水寒大抵摸清了她的喜好,特意为其备好住处。
这地方清幽雅致,环境很是不错。随处可见的绿植,造景的假山巨石,还有小桥流水,地面是用青砖砌成的羊肠小径。
屋内种植着绿竹疏桐,极为清雅怡人,风吹过门窗发出轻微碰撞声响,细细碎碎的抚慰着温离心中的怅然。
……眸清似水的瞳仁,别有一番异域艳绝天下姿态的脸庞,透出几分妖色,美得如山魈鬼魅——!这一副容色的轮廓,总是无时无刻浮现在温离脑海之中,就好似深深的刻画入了骨子深处。
在神医温离看来,真要是说起‘友情’这两个字。她从小到大,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之中,满打满算,也唯有蚩念楹一人而已。
猛然侧首,就着烛火光凑过一看竟是血迹……
温离的心跳徒然快了,顺着那明明暗暗的血迹往后走去,推开屋子的后门,不由怔立当场。
满院的尸首,横七竖八的倒着。
尽管一片血肉模糊,温离还是分辨出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那个缩在一名老者怀中的少女,被一刀将两人同时捅穿,少女的衣衫有些不整,临死前似受尽凌虐,老者则死死的将少女护在自己怀中。
“念……念楹……!师父……!不要……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牧魅夜你这个畜生!”
温离毫无意识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暗哑低沉,没腔没调,脑子里嗡嗡地乱响。
这时一道月白的身影,骤然而至,快得像道闪电,衣摆随风狂飞。
那人身影一闪,突然倾身,用额头抵着温离,鼻尖和她的鼻尖相对,毒医云水寒的身体很冷很冷,那是一种发自于内心深处的寒冷。
手指凉澈如冰,摁着温离的颈后的穴位,迫使她清醒过来。
“楹楹……”温离整个人都倚靠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眼眶微肿泛红,眼角还带着串串泪花,眼泪带鼻涕一齐的蹭在那人衣襟上,口中痴痴地唤着‘楹楹’。
毒医云水寒忿忿地攥着拳,手骨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本就阴翳的容色,瞬间变得再度冷峻了几分。
“楹楹……我想我的楹楹……”她如同着魔般,痴痴的哭喊,在云水寒怀里手脚并用的挣脱着。
他脸色都快黑透了。“我还想杀人呢!”云水寒紧咬了咬牙,低头睇着温离,反手一掌推开她。
目光似是无比嫌弃的,睇了眼前胸那几道泪痕,还有着透明粘稠冒着气泡的……毒医云水寒阴着脸,他的锋芒也是有针对性的,此刻温离神志不清,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袍,将沾有温离泪水和鼻涕的月白金丝锦袍,扔在了地上。
温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硌着了下,酸麻的感觉立马涌来,泪水似是止不住一般,这也使她神智清醒过来。
“好厉害的迷香!这……我刚才怎么了?楹楹人呢?师父呢?刚刚亲眼所见他们倒在了血泊中。”回忆起来,温离有些后怕,不禁打着寒颤,窜的一下站了起来,衣服上沾着的尘土都没来得及打理,转而怒瞪着云水寒。“云水寒我就知你不会那么好心,是我错看你了。”他的外袍为何扔在地上?
她手心里捻着一根金针,还幽幽的泛着蓝光。殊不知是错怪云水寒了!
云水寒掀唇狞笑着,笑弯了腰,刻薄道:“……愚蠢,现在,苗王的野心是无穷的,你的为了找到苗疆圣女,所做下的那些事情,无异是在与虎谋皮,温离你高看了你自己!”
温离瞠目。
还没及细想,耳后鲜血淋漓而落,一股诡谲的疼痛使她认清,方才所看到的都不是真的,而是幻觉。
这幸好是个梦!
云水寒顿时了然起来——使温离致幻的根本就不是迷香,而有苗疆巫术,巫师在此地下了降头类似于祝由术的一种,能够窥探中术者内心深处,并且显露出来,致幻,在幻境中死去……
显然,布术者针对的只是温离一人。好阴狠的法子,倘若方才自己没有及时赶来,那此刻——他甚至不敢去想。
那人在苗疆巫术上的造诣,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毒医云水寒认知里,只有那两个人能做到!
他脸色沉了沉。
对温离下降头的人,用意很明显,这是一个警告,一个死亡的警告。
“你好自为自吧!”云水寒旋即干脆利落地转身,黑发张扬,背影如削。
她叫住了她:“且慢。”
云水寒回首,面容平静。“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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