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向右（上）

 真正的恐惧发生在高考结束后。

    她要去中国留学。

    选了一个从来没听过的专业，上学的地点在中国，学制三年。

    最有意思的是，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见到Priom，见一个已经死去数百年的人。

    她没有对他隐瞒自己的想法，也许这是她最后的仁慈，看在他们多年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情分上……

    沢田纲吉第一次发脾气，对象是他的青梅竹马。

    但凉宫奈不为所动。她甚至主动避开他，仿佛挑起冷战的人是她。

    其实她还是愧疚的。沢田纲吉了解凉宫奈这个人，她为了自由决定远离黑手党，但同样，她也为了自己的离开而歉疚。

    她觉得她抛弃了沢田纲吉，抛弃了多年的好友，所以她一直对他心怀歉意。

    沢田纲吉甚至卑劣地想过利用这一点，将凉宫奈拉回来。

    然而他毕竟没这么做。

    他还没有堕落到那样，虽然已经成为黑手党，但对于这些一开始就陪伴在身边的人，他总是抱着最大的宽容和感激。

    若那个人是凉宫奈，他可以为她把心掏出来。

    所以如果这就是你现在最想做的……我会成全你。

    冷战的第七天，他在家门外拦住凉宫奈。

    “我们和好吧。”

    少女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扬起嘴角。

    “好。”

    沢田纲吉能感觉到，她一直在等自己的这句话。

    她又赢了。

    .

    送凉宫奈上飞机的那天，东京的天空是阴霾的。

    他和大家站在机场大厅里，凉宫奈站在他对面。

    “所有东西都带齐了吗？”他问。

    “带齐了哟。”她轻快地回答。

    “一下飞机就给我打电话。”

    “好哒。”依旧是欢快的语调。

    “钱不够的话随时和我说。”

    “才不要，我会自己打工的~到时给你带特产哟。”她笑嘻嘻的。

    他忍不住蹙起眉，“奈子，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她耸耸肩，“人家只是不想你难过嘛，难得我这么努力地调节气氛，没看到我的脸都扭曲成二次函数了吗？”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所以……”他低声说，“你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飞机要开了，他们时间不多。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吗？

    “嗯……”她歪着头思考了下，“那，能把你的大空戒指给我看下吗？”

    这个要求完全出乎意料，他满怀失望外加一头雾水地摘下戒指，递给她。

    她捧在手心，一眨不眨地凝视。

    他有点好奇。“你喜欢这种戒指？”可惜指环都分给守护者了……回去叫他们打一个类似的送给她好了，用铂金还是复合纳米银呢……

    他看到凉宫奈摇了摇头，将那枚戒指轻轻戴进了无名指。

    沢田纲吉怔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是凉宫奈的某种暗示。

    她用那种温柔到极点的神情，戴上原本属于一个男人的戒指，戴的是无名指。

    沢田纲吉说不清心里飞速掠过的是什么，是接连爆裂的流火，是扑面而来的星光，关于凉宫奈的，关于自己的。

    那些始终掩埋在心底的，从未察觉的感情，隐秘而悠远，像一只石化了万年的兽，忽然有一天被阳光凿开一道缝。

    一霎那，他终于明白了长期以来的惶恐不安是为了什么。

    那是直觉，将要失去挚爱的直觉。

    他喜欢她，他喜欢的是面前的这个人。

    沢田纲吉深深喜欢着凉宫奈，不是别人。

    这个认知一下子就牢牢刺进心里，又辣又痛，但心的主人却翘起了唇角。

    他喜欢她，而她戴着他的戒指微笑。

    没有比这个更美妙的了。沢田纲吉幸福地想。

    从前他走了许多弯路，不过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Giotto……”

    黑发少女盯着戒指喃喃。

    世界猛然翻转。

    他整个人被抛入刺骨的冰河。

    Giotto。

    她抚摸着中指的大空之戒，神色悱恻缠绵。

    她对着戒指喊Giotto。

    像被人当头狠狠一棒，沢田纲吉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想起自己曾告诉凉宫奈，自己在大空之戒中看到了Primo的意识。

    那是初三暑假时的事，彼时他刚刚继承彭格列，各种从未想过的烦心事纷至沓来，百般苦恼，忍不住和发小诉苦。

    他记得当时凉宫奈先是安慰了他一番，然后就开始询问他在戒指中的情形。

    彼时他还颇感奇怪，他只是略略一提了发生在戒指中的继承式，为什么凉宫奈倒好像亲眼见过一样，问出的细节连他都要想一想才能回答。而且追问再三，仿佛下个继承的人就是她凉宫奈，所以先摸清了试题将来好应付面试官……

    ——现在沢田纲吉知道了，她不是在意试题，而是在意面试官。

    Vongola Primo。

    心瞬间比冬夜更凉。沢田纲吉望着凉宫奈，看她恋恋不舍地将戒指从中指褪下，不情不愿地递过来。

    “还给你。”她说，“珍贵的戒指，要好好保管啊。”

    沢田纲吉听到了自己心里的冷笑声。

    不，珍贵的不是戒指……

    是戒指中的意识。

    他觉得自己无比的可笑。

    就在刚才，他终于看清自己的心意，还想着幸好奈子也喜欢他，一下子就打出HE真是太幸运了。

    然后下一秒，就看到了苍雪茫茫的结局。

    来不及了。

    她喜欢上了别人。

    那时她说要去找primo，那句话并不是随口说说。

    她一直都在努力，努力地追寻那个人。

    她读文科，她远赴中国留学，她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那个人。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走得那么远……那么远，远得他快要看不见她的背影。

    而他被抛下，独自留在时间的旷野里。

    他喜欢的女孩子，喜欢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他。

    她的微笑不是为了他，她的思念不是为了他，她柔软的眼神不是为了他，她温柔的低语不是为了他。

    她的未来里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她喜欢上了别人。

    他的幸福，半分钟前它是那么生机勃勃流光溢彩，现在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冰凉。

    永远不可能复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活生生的阿紫一只~

    这些天谢谢大家，我感觉好些了，基本理清了文章走向的我又相信爱了——虽然时速还是四百的样子ORZ，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涨回来QAQ，上星期我还在嫌弃我的时速七百，现在我发现那是多么美妙的码字速度……我真是太不知足了嘤嘤……

    因为整理好了心情，所以也有勇气看留言了~谢谢所有在俺神隐这段日子还留言安慰俺的妹纸QAQ（猛虎落地式）。那什么，我这个月网时只剩两小时了，因为写文时经常需要网上翻相关资料（考据党的尿性），所以要各种省着用，留言回复就先留待下个月……还愿意留言的妹纸，俺在此献上感动的吻~

    PS：这几天文下的留言各种说我虐……天真，太天真了啊你们！（叉腰指）洒家给你们看一篇文，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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