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回复了原本的冷厉性子。
左殷撇撇嘴,不情不愿的转身抬起小手对着那群惊慌失措的男人们指了指:
“动的呢,就得不死不活。不动的呢,也许会活的很好哦。”
“这才是你原本的性子么,我没说错,你真的不愿意我们跟着你们。”叶素言沉默了一路,安睡了一路,此刻被陡然出现的寒冷沁了心骨,颤动着惊醒,先是感到身上披上的温暖裘衣,而后是那句凛冽地杀戾话语。
“你不一样。”左野策动马匹,低下头细细地看着那清冷的容颜,半晌轻笑道。
“原来,我只是你的一个小小的纪念品。”叶素言不知猜测到什么微笑着说道。
“有时候装作聪明其实是一种愚蠢。”左野抬起头看着从远处摇摇晃晃领着一群士兵的肥猪一般的男人,皱着眉头说道。心中却在想,这是从哪调上来的一头猪?非徒谷没人了?
......
“你说她蠢么?和小雅真的像吗?”女人望着水镜中非徒谷外围荒原上突然从光幕中冒出的衣衫整洁但面容憔悴乱糟糟的新入死徒,手在水镜上方虚拨,镜中照映出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容,马匹上两人的对话也沿着密布在非徒谷各处的地谷回荡在此刻房中两人的耳边。他们知道此刻在非徒谷内城里,铁城中,外寮间有不少人也在听看着这一次的死徒大迁徙。
“反正就她一个人活下来,蠢也变成聪明。”躺在床铺上的老人没有看水镜里发生的一切,盯着天花板上蠕动的蠕虫,良久之后,回应道。
女人察觉老人内心的惆怅,抚平水镜中的一切影像,回转身子来到老人的床前安慰道:
“小雅和湮修罗离去未必不是好事。起码范小花可以出来,振奋一次人心。况且就三年。”
“范小花?一坨烂泥罢了。天地可认,唯命不可认。说出这种话的男人,我真不敢相信会变成一个让小雅保护的废物!”老人恨恨地拍打着床沿,情绪充满失望和恨铁不成钢。
女人沉默着,知道范小花的确太让他失望。
她转过身子将蓝色的窗户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望着对面院落内安宁稳定的土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就死了,你就不能说些好话么。不管如何,没有我们,他也未必会有这么大的能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自古颠扑不破的真理!等我病好了,我要去选一个新的人,来领导这场革命!”老人面色潮红的大喊道。
女人关上窗户,眼睛已经湿润,她突然问出一句多少年来都没有问出的话:
“御潮,你真的从没有怀疑过这场革命本身就是一次属于你个人的荒诞梦想吗?”
名为燕御潮的老人,昔日的魔帅之下第一儒将话音陡然卡在嗓中,怔然无语良久,低声重复道:
“没有怀疑过。没有,没有......阿音,我真的没有怀疑过。它一定会成功的,不管是我还是未来的那些人。”
“可是过去呢?过去和我们一起上书修罗殿的同道呢?御潮没有谁愿意相信你的理想,只剩下一个在逐渐庞大力量下膨胀出争胜心,欲望心的废物。还有你自己。”似乎是憋在心中很久,名为阿音的苍老女人歇斯底里地对着那个老人嘶喊道:
“你醒醒吧。这群人都是已经死去的人,你何必要为了让他们再一次活过来而费尽心思呢?这里是修罗境,这里是死亡地界。这里是没有人权的世界。你不是当年那个在追求自由中慷慨激昂的独立领袖了。你已经死了,死在一次意外。然后才来到这个世界。你要抱着你的梦到什么时候?小雅说是被范小花折磨到如今这种要靠出卖自己秘密才能存活下来的凄苦境地,还不如说是被你逼成这样的。被你这个同样来自地球的所谓领袖逼迫的。鲁德......该醒了。”
多少年没有人叫出这个在另一个世界被无数人敬仰和崇拜的名字了?
七十年还是一百年?
自己是死了还是活了?
自己是第一儒将还是自由运动的领袖?
燕御潮抱着枕头失声痛哭。
活着,我还有梦。为了自由。
......
萧启翰搂着林萧小心翼翼的避过那些在地面上凝结着的血块,向着前方走去。
左野翻身下马,将叶素言抱下马背,对色咪咪看着怀中女子的张若悬说道:
“一共九千四百三十三人,其中一个女人,七个四十岁向上。根据伏戌波将军的命令,这个女人直接送入内城小良楼,等待询问。”
张若悬点头哈腰着表示听到,搓着手快步上前,一脸色相的握着那滑腻冰冷的小手谄笑道:
“欢迎来到非徒谷。美丽的姑娘。”
叶素言的身后有一个粗粝的声音高喊道:
“欢迎来到非徒谷,这里将是你们的天堂,或者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