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到三天的时间很不容易,明天矿升温回来后又得转入夜间行动,如果让妻子采访这样的企业写什么呢,写他们正面新闻又会带来协助企业骗银行资金的嫌疑,写反面也会带来人生威胁,如果自己一个人进去也不知如何取得他们的证据,眼下这家企业摆这个阵式的目的是什么呢,矿升温不在家,是谁给他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他到底想干什么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让他一颗心忐忑不安;许秀苹偷偷观看丈夫,看到丈夫两眼瞪得圆圆的,双眉紧锁在思考,不知如何劝他,不知如何帮他完成心愿,知道采访这家企业有很大的难度,就凭刚才老板见到讨债人就向老鼠见到猫的神情,外观看到企业内没有动工的迹象,就知道这家企业没有多大动静,他只有今天才有白天采集证据的机会,他如果不把想要办的事办成绝对不会打退堂鼓,他这人一根筋,办事从来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心里同样有些焦急,如何才能帮上他呢,读书时也没有这方面的理论知识,采访也没有遇到过类似问题,他心里是如何想的,要是能讲出来心里就轻松多了,遗憾的是他就是思考不说话,只有静寂地等待他把主意拿定后才好跟着他的思路走,此时虽短暂,就向时间过得好漫长,她深深地体会到做男人难,做一个有特殊创意的男人更难,只好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决策。
就在思索了一阵子后,鲁政清终于想出一些头绪,他们搞这花架子多半是矿升温出的馊主意,目的是让银行的人看到他们厂子的相关手续和生产策划,就向打麻醉剂似的,他既然能使用这掩耳盗铃招术,自己何不将计就计,跟着他的招数演绎,许秀苹闭上双眼心里亮晶晶地思考,为何不采用练功对招的办法,随机应变,先看一下他们打的什么招牌,然后去看看他如何打发这两个讨债人,探实他们今天摆在面前的阵式是什么用意,既来了就要揭开他的秘底,二人用目光对视后就达成共识,他们不约而同地产生共鸣,还是鲁政清先发表观点,毕竟她今天来的目的是配合自己,不能让她心里有任何压力,承担任何风险,天大的事自己扛,幽默风趣地笑道:“看他们这阵式肯定不是欢迎你许大记者的到来,既然有了这么敲锣打鼓的热闹场面,不去领略一下这种风光有点对不住这些上了岁数的乐队。”
许秀苹也不卑不亢地回敬他:“是啊,这种场面也不向欢迎你这位不速之客,我们就随遇而安,顺其自然,下车吧,鱼缸老公。”
鲁政清和许秀苹各自背上自己的采访包和侦办案件的工具包,平心静气地走下轿车,当他们走过锣鼓队,来到展板前细致地观看展板的内容,他们的确是煞费苦心,如果只看宣传画展,一定会相信他们公司只要走上正常生产经营之路,一定会红红火火一本万利,鲁政清装腔作势地赞扬道:“确实很有新意,难得糊涂地看到这家企业的辉煌远景规划。”
有不少的农民群众和市民都赶来看热闹,有些知根知底的人耻笑他们:“哎呀,这个年头啊,真是变味了,这不是老辈人说的,外头扯闹子,屋里挂罩子吗,欠一屁股的债还吹成一个现代化企业,真是脸厚不得饿哦。”
有些年青人干预他们这些人:“你们就是用老眼光看新事物,外国一些人就是提前消费,没有钱贷款也要住好房子,开好车子,只有我们这些人,没有这种现代理念。”
有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戴眼镜的中年田市民侃侃而谈:“是啊,什么都照搬老外有的是苦头吃,我们学校就有这么一对年青夫妻,他们十分崇尚老外的超前消费,一年积累的钱放了寒假就出去旅游一圈,年复一年,他们几乎没有积蓄,当他们看到别人积蓄的钱在城里买房子,后悔莫及,没有办法,只有租房子住,这就是他们跟到外国人学的,提前消费导致的恶果。”
这个年青人沾沾自喜地指责他们:“你们这些人没有出过门见过世面,只晓得从牙缝里省钱出来买这买那,世界上要是都向你们这种人,就没有人开银行,现在银行越开越多,楼房修得越来越高,未必是造的钱啊,完全是贷款利息积累起来的钱修的。”
鲁政清和许秀苹不想参加他们之间无聊的争辩,一直朝办公楼走去,刚才那个带讨债的年青人上来阻拦:“二位,要看热闹就在外面看,别往里面闯,里面有重要接待。”
鲁政清朝着许秀苹使眼神,聪明的她立即拿出记者证:“我是记者来采访你们董事长,不能进去吗?”
年青人仍然态度生硬地阻拦他们:“别忙,我打电话请示一下董事长再答复你,否则,不会让任何人随便进去。”
许秀苹欣然同意:“你请示吧,我们等你答复。”
年青人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邱总,洪洲日报有位叫许秀苹的记者要来采访你,要不要他们进来?”
邱天宇在电话里责斥他:“记者来就请他们进来嘛,我是要你阻拦不三不四的人,你拦记者干啥啊?”
年青人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晓得了,我马上带他们进来。”他换了一付面容,招呼身边的几个人:“你们在这里阻拦不三不四的人进厂,我带记者进去,请记者跟我进去见董事长,这位朋友在外面等到。”
鲁政清给许秀苹递眼神,让她走前面自己断后。许秀苹会意:“走吧,这是我的助手,他是专面摄影。”
这个年青人得到老板的指令,只好同意:“好吧,你们二位跟我进去,其他人不准随便进来。”
年青人带领着许秀苹和鲁政清来到邱天宇的办公室,刚好听到邱天宇给两个讨债人的哀求,两个讨债就向抓到救星似的,李总先给鲁政清他们诉苦:“二位记者来得正好,这个邱天宇不地道,他们原来跟我们签订的建筑合同是盖到三楼付清二楼的钱,房子修完后留下总造价百分之八的钱做保修金,你们看,我盖到四楼了,一楼的钱都没付清。”
倪老板更是一付苦相地诉苦:“我才倒霉,卖给别人的砖是一手拿钱一手拿砖,修到四楼一分也没付砖钱,他还有钱请人敲锣打鼓,我的砖厂都没法开工了,你们是明理人,给我们评评理。”
邱天宇随机应变地给他们解释:“我欠他们的钱是事实,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原来成都有个兄弟伙答应和我一起办厂,没想到他半途而废,来话不来钱,我的钱用在前期征地、办手续和理顺关系上了,要是按照我们原来的联合办企业的计划不会差他们的钱,现在害得我只有求助银行,我答应他们,只要银行的钱到位我就立即还他们的钱,今天,联社信贷部胡部长他们要来企业论证,他们就缠住我不放手。”
鲁政清看到他们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良方,侠义心肠的他主动接过话题:“你们三位今天讨论的是经济纠纷,我们是搞新闻工作不便插手,你们双方向现在这样互相都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让步没有结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办法,我提个建议,最好是找一个中间人给你们调解,你们双方达成一个合理的协定,中间人再给你们承担监护义务,促使你们双方履行承诺,就能化解你们的纠纷,也不影响双方的运作。”
邱天宇终于想到最佳解决的方案:“这位老师说得很有道理,我给矿书记打电话,请他给我们当中间人,原来修房子和买卖砖都是他当的中间人,他一不为南,二不为北,这样行不?”
两个讨债人互相商量后终于接受了他们的这个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