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觉得今日总算是过去了,他再看一眼石柱,忽然觉得不对。
因为洪水退的太快了。
洪峰涨跌是有规律的,洪峰或许来的很快,但是退却的时候,却是很慢的。很多时候,一两日涨水,想要洪水退下去,就要十几日,或者更长时间了。
而赵新却看见了什么?
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洪水居然退下去一寸有余。
要知道十几里宽的黄河河道,一下退下一寸有余,那是多大的水量。即便是洪峰过去了,也不可能这么退的这么快。
赵新的脸色刷都白了,整个人坚持不住,摇晃了几下,几乎要昏倒过去,立即有几个侍从搀扶住。
赵新脸色特别难看,说话都变得艰难起来,口中说道:“北岸,北岸。”
赵新很清楚,因为开封府在黄河南岸,赵新所驻守的就是南岸,南岸各段分到了每一个县令身上。
消息传递是比较快的,所以一旦决口,赵新这边就很快能得到消息。
而今他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那么决口的只是北岸。一想到北岸决口,赵新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不是他神经衰弱,而是他太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了。
黄河南岸决口,大体还是河南省的事情,但是黄河北岸的决口了,已经不是河南一省的问题了,而是整个大明天下的问题了。
赵新很想自己的猜错。
但是事实证明,他猜的很对。
大明卫辉府八柳村。
现在的八柳村已经成为了个地理名词,原本的村落已经不在了。就在现代郑州市北边,也就是黄河出了邙山不远的地方,黄河从北岸决口了。
驻守黄河的原武县令,也坚守了两个月了。赵新面对的问题,他也在面对,甚至他的问题,比赵新面对的问题,还要严重。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赵新乃是巡抚,他不过是一个知县而已。
赵新虽然一直将加固北岸河堤重于加固南岸河堤,他虽然不会放弃南岸,但是在原则上,还是保留着宁决南岸,不决北岸的原则。
但是执行是就很成问题了。
在赵新眼皮底下,很多人是不敢弄什么花样的,赵新也是久历地方,对下面的小手段,更是明白的紧,谁敢跟他玩花样,赵新就敢直接将人扔进黄河之中,对外报一个失足而已。
但是北岸就比南岸隔了一层。
在各种物资上,就比南岸难以补充,一来是因为大部分物资都集中在开封,黄河大水,即便是开封距离原武不过百余里,但是中间有一道黄河,想要转运就难办多了。
更不要说,河南大部分都在黄河南岸,征召起民夫来,有大把民夫,而黄河北方,只有卫辉,彰德,怀庆三府。
河南省召集民夫,总不能将山东河北的人都召过来。这也没有办法操作。
这种种原因,即便赵新在很多事情上向北岸倾斜,但是执行起来北岸情况还是比南岸更艰难一些。
在黄河冲决的开始,其实还是有挽回余地的,但是原武县令,面对这浩浩荡荡的黄河水,当时就吓傻了。
根本什么也没有做,转身就跑了。
他一跑不要紧,征召来的民夫百姓,都做鸟兽散。
黄河水流咆哮,也仅仅是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一点点的挽回的可能,错过了黄金的时间,黄河两岸大堤,就好像是积木一般,被黄河用大手,一点一点的推倒冲垮。
不过半日时间之内,这一个小小的缺口,变成了宽约十几里的河道,黄河在此分为两股,一条冲这里向北流去,而老黄河河道之中水位,迅速下降,大半干涸了,只剩下涓涓细流。就好像季节从夏季一下拨到了冬季。黄河的洪水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
但是山东百姓的苦难,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