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笙一化形,便想起一件顶要紧的事。自从半月前退化成一株幽昙后,混元葫便落到了秭归神君的手里,她得赶紧要回来!
菡笙四下扫视了一圈,见金柳树下一抹熟悉的身影,便撒奔而去。
精雕了缠枝金莲的白玉桌上,置了棋盘,黑白棋子杂乱而有章法地交错陈列其上。秭归神君修长的手指捻着一枚黑子,搭在桌沿,黑眸失神地盯着棋盘,神色有些哀伤。
青灵一看就知道师傅又在发呆了。师傅常常坐在金柳下,要么对着棋盘发呆,要么望着一个破香包发呆,要么望着某个缥缈的方向发呆,一发呆就是老半天。这个时候,他是最讨厌被打扰的,也是最令人恐惧的。在她尚不知道师傅这奇怪的嗜好时,曾一度莽撞地惊扰了他的神思,被他一掌劈得半年才恢复元气。是以,每见师傅这个时候,她便识趣地离他离得远远的。
青灵冷不防菡笙会这般毫无顾忌地飞奔过去,待反应过来时,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不忍看到菡笙被劈飞的惨烈场面,身体一抖,赶紧闭了眼。
空气中轻微的波动将树下之人扰回了神,眉心一蹙,顿现厌烦之色,就要出手惩戒,抬眼便见一白衣少女脚步轻快地飞奔而来。飞扬的裙摆,让她看起来像只翩跹的蝴蝶,仿佛穿越千年万年的时光向他飞来,他的眸光一瞬便柔和下来。
菡笙转瞬便到了秭归神君跟前,朝他伸出凝白圆润的手掌:“我的葫芦呢?”
秭归神君这才想起落子,他故意忽视那只伸到眼前的柔荑,落下棋子后又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紫砂茶杯,微微啜了一口,淡淡地道:“茶凉了。”
菡笙见他这幅清淡的神色,疑云顿起,这人莫不是看上她那宝贝葫芦了吧?若是他死不要脸地将那葫芦据为己有,她怎么办?
菡笙瞧了一眼他那副大爷的姿态,忍了忍,端起桌上的檀木茶盘:“我重新给您热一壶茶来。”
莫说这拍马屁的本事无师自通,这察言观色也自学成才了,在酿酒司里没有学会的东西在这厮面前全一一实践了。为了那混元葫,菡笙咬咬牙,忍了!
半晌没有听到预期的惨叫声,青灵先开一条眼缝,竟瞧见菡笙不仅安然无恙,还端了茶盘一脸怨愤地走回来。她倏地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菡苼,急忙迎上两步,将菡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仔细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毫发无损才作罢。
人比人果真要气死人呢!想当初她可是丢了半条命呢,菡笙不仅毫发未损,瞧那脸色竟然还敢生师傅的气!太嚣张了!唉......
菡笙见青灵老在眼前晃来晃去,心头一烦,将手中的茶盘递给她,没好气地吩咐道:“煮茶去!”
青灵接过茶盘呐呐地“哦”了一声,转身刚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她忽然反应过来,煮茶这活不是厨娘的分内之事么?
她回转身,见菡笙一屁股坐在合欢树下的藤椅上,扬起皓腕,手中拿了一方素白绢帕扇了扇,一脸的烦躁不耐。
她将茶盘往菡笙桌前一搁:“你这厨娘,恁地不自觉......”
菡笙水眸睨着她,伸出食指勾了勾,示意青灵靠近。待青灵靠过来,她轻启樱唇,语气森森地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厨娘啊!”青灵不明所以地看着菡苼。
菡笙摇了摇头,冲青灵眨了眨眼。
“哦......”青灵瞬间心领神会,脆生生地唤道,“师娘......”
“嗯。”菡笙在青灵头顶摸了两把表示赞许,“乖......煮茶去吧。”
“好嘞!”青灵笑嚯嚯地去取茶叶。
青灵施法幻出一尊红泥小炉,将茶壶置于炉子上,又取来茶叶和清泉,倒入茶壶中,并施法弹出一团火焰,点燃炉中柴火。
在青灵施法时,菡笙注意到她手中浮起一丝若似有无的妖气,她别有深意地看了青灵一眼——青灵,居然是一只妖!
不过,那妖气似乎被一股力量刻意封住,只有催动法力时才能显现出来。
在天界,神仙收妖为徒是稀松平常的事。清闲的仙人们,但凡见人界、妖界有个别天赋异禀或是一心向道的便忍不住心痒,想去指点指点,让其飞度成仙,于己也算是功德一件。
不过菡笙看这青灵,傻兮兮的,既跟天赋异禀不搭边,也非一心向道之人,秭归神君何以看中了她?
“青灵,”菡笙凑过去,清泉似的双眸泛着好奇的光,“秭归神君为何收你为徒啊?”
“自然是让青灵成仙了。”青灵想也不想地答道。
对于这一点,青灵是无比确定的。自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孤零零地置身荒林枯漠之中茫然无措时,师傅从天而降,如一颗苍松冷然傲立于眼前,神风如雪。彼时,她脑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儿来,到哪里去,仿徨无助。师傅眉疏目空地看着她,语气温淡如风:“本君观你这小妖有些仙根,今后便随本君修炼去吧......”于是师傅将她带到了春镜,赐名青灵。
菡笙以为青灵会自夸一番,说一说自己的过人之处,不料她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简直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
“你跟秭归神君多久了?”菡笙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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