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

    王老太君：“老二人聪明内敛是把好手，只是心里也有些小算盘，这些我都知道，只要是心里能把这家放在第一位就是好的，我也就欣慰了。老五，唉，老五当年他姨娘出了事，老太爷处置了他姨娘，虽与我无关，但到底与这家、与我都生分了。后来他做什么也很少让家里知道，慢慢地老太爷对他也冷淡下来了。当日他突然来说要被贬，我虽然生气他自作主张，又不与家里交底，但也体谅他早年丧母与家里不亲近。后来他提出留下四丫头，我也就没想就同意了，反正也就多张口吃饭而且还只是一位姑娘，能影响什么呢。”

    入夜了，田妈妈把屋里的灯都点了，一瞬间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亮堂了起来。

    王老太君看着软塌旁摇曳的烛火，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缓缓开口继续说道：“这两年我又细细琢磨，四丫头那时生下来多艰难，别人不知道，我与老大媳妇是知道的，后来老五媳妇就再没有怀过。他们五房总共就两，一个哥儿一个姐儿，都是老五媳妇掉下来的肉，不可能不心疼不喜爱。老五走之前能留下四丫头何尝不是一种示好。以前他一直与家里不远不近，家里对他也就只是养着个少爷罢了，对他外面的事少有帮扶。”

    王敏成和姚大太太仔细听，这也是自从老五走了以后他们第一次说起这个事，对于这个老五他们三人或者说整个王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但最后接触老五的只有王老太君，而王老太君之后也从不主动说起，所以现在她开口就显得意义不同了。

    王老太君半是回忆半是分析：“这示好，我觉得他还是在意这个家的。但这么多年他又与家里联系少，我琢磨多半是不愿意家里牵连进来。现在看来他怕是当初走时都没想到其实王家已经早就被圣人安排好了路，让他和咱们王家分开来走，再合二为一，拧成一处发力我想这怕是先皇帮着圣人安排好的，朝中我妇人且也知道都是一些根深蒂固地老大人，想要改变没个暗棋很难突破。”

    王敏成迟疑地说：“您的意思是，五弟本是想把咱们摘出去，却没想到圣人那时候心里已经安排好了。怕也是蒙在鼓里的。难怪那时五弟对我们都冷淡，走也不与我们说，以至于家里没有一个人送他。”

    姚大太太点点头说：“这样说起来许多就都说的通了。也是苦了五弟他们了。”

    “苦了他们，好在这些都过去了，你五弟那里这次回来住处都好好安排。”

    姚大太太应下了。

    王老太君想了想继续吩咐：“家里几十年来繁衍生息，下人也是越来越多，里面的关系太乱了些。既然现在咱们明了了路，那么就把那些枝枝叶叶清出去，也能清楚明白。只是还得找个好的借口才行。”

    这些都是吩咐姚大太太的，姚大太太也明白这事的重要郑重的应下。王敏成看着气氛过于紧张到是笑着缓和说：“这里还有件小事要说与母亲听。大丫头的事，我相中了侍郎府的盛哥儿。盛哥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出众，才学也不错。他们也喜欢咱们大丫头，我想不如亲上加亲。”

    王老太君笑着说：“不错，盛哥儿我也喜欢，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们既然都觉得好，那就定下来。只是大丫头年龄小了些，现在定下来到没什么，只是现在就传出去怕是引来些不好的话。我的意思不要大肆渲染，只是亲戚之间知道就行了。”

    姚大太太心里高兴，只要得了里子也就不在乎面子怎么样了，再说了这也是保护自己的女儿没什么意见。王敏成说：“那就踏春之后走起礼数来。”王老太君没有意见，剩下走礼的事自然是姚大太太去办了。今夜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王敏成和姚大太太起身离开了福禄院。

    田妈妈进来伺候王老太君进了里屋。王老太君半躺着在软塌上，田妈妈为她盖上了一条厚的毯子，王老太君闭上眼睛，声音缓缓地说：“老大家的急着把容姐儿许出去也难为她一番慈母的心了。”田妈妈上了软塌帮王老太君揉着腿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呐，也是看着她不容易我才允了，现在宫里宫外一点什么风声都没有她就这么瞎折腾。”说完睁开眼对着田妈妈说：“哪家正经大户会把还没到岁数的孩子许出去，这不是让别人后面嚼舌根嘛，说咱们家姑娘恨嫁。只要这么一说家里这些姑娘还怎么嫁人。”

    田妈妈笑着说：“哎，这不是有您坐镇嘛，谅他们这些也不敢说什么。”

    王老太君哼了声又闭上了眼睛：“这老二媳妇要是知道了这个缘由还不知她怎么折腾，现在时期非常不能寒了敏深的心，坏了一大家子的缘分。”

    流芳院里，王云娘在写字，红儿和巧儿在做针线。这时一个小丫环在廊下招手，红儿瞧见了忙出去，不一会就回来了。

    王云娘把功课都练完了，转着发酸的手腕。红儿上前来递了水说：“刚老太君院里的一个小丫环来了，她娘与我娘是同乡，平日里一直常来常往，她姐姐在绣房里做活，她到了年岁进府安排在老太君院里的茶水间。刚才她过来说听到大老爷说起大姑娘的婚事，还有侍郎府。”

    王云娘接过茶抿了口说：“看来与我想的差不多，大姐姐与盛表哥的婚事要定下来了。”

    “那二姑娘怎么办？”

    王云娘转头看着红儿，红儿吓了一跳，忙跪下。巧儿看了有些无措地站了来。

    王云娘没让红儿起身，沉默了一会才说：“府里多的是人找你麻烦，你自己管不好自己的嘴只会拖累我这个主子和你的家人。只此念你是初犯，再有下次你也不用再到我跟前当差了。巧儿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