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雾（二）

    何宣礼幽幽地盯着两个小人儿，锃亮的手术刀反射炫目灯光，一抹寒意在她脸上擦过，显得格外冰冷：“把你们的来历、目的，说清楚。”

    “什……什么目的。”小人儿抱着小人鱼，眼睛里含着泪，满是害怕和委屈。

    何宣礼轻“呵”一声，不屑道：“得了，还演呢。先别说你是如何在岛民眼皮子底下把这条小人鱼保护得好好的，光是你故意泄露声音让我听见就不对劲。我猜猜，你们是想离开人鱼岛，还是你们需要有特殊能力的人做些什么。”眼光一厉，“说，人鱼岛上面究竟有什么！”

    小人儿的神色僵住了，小人鱼扯了扯小人儿的袖子，“呜呜呜”的哭腔萦绕在房间。

    耳边突然响起了海潮声，浪拍浪打，广阔高远，她好像置身在……

    不对。

    有些迷糊的意识犹如被冷水当头泼下，瞬间清醒，手里的手术刀狠狠扎下。小人儿嘴巴一张，吐出一颗珍珠和手术刀“嘭”相撞，力道之大，震得何宣礼的手臂微微发麻，速度难免慢了几秒。小人儿当机立断，环着小人鱼缩进蚌壳里，借着海浪拍打船身的颠簸，蚌壳一点，翻过窗户，呈一道抛物线跃进海里，“噗通”一声沉没，看不见了。

    何宣礼的手搭在窗沿上，神色有些懊悔。她不应该为了节省灵力就撤下红莲业火，否则那两个家伙没那么容易逃走。想到这里，心痛自己花出去的那1000游戏币。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何宣礼躺在床上，哀叹自己出师不利。

    深夜，海风继续吹。乘客回到了船舱入睡，游轮也安静了，灯光纷纷关闭。唯有一点光，还在工作。今晚不知为何大家睡得格外沉。

    “唔——”何宣礼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一边揉眼睛一边小声埋怨：“怎么回事?海上也有雾霾，这空气怎么……嗯?”

    打开灯光，紧闭的房门下丝丝缕缕的灰雾从地表和门的缝隙涌入。房间里灰蒙蒙的，光线都受了影响，模糊不清。

    空气升温，唐刀上火光冲天，灰雾一但沾上“滋啦”间消失。

    见状，何宣礼不禁皱眉。红莲业火其中一个是对冤孽深重的存在造成暴击，也就是俗称的净化，看样子这绝对不简单。这雾的主人，也不知道身上有多少怨气。

    何宣礼拿出手电筒，没用。

    这些雾似乎有催眠的作用，吸多了头晕。何宣礼捂着鼻子，穿好衣服，打开了床舱门。

    过道完全被灰雾占据，伸手不见五指。五层、四层、三层，一直走到二楼和一楼的楼梯转角，没有看见一个人。她试图敲了敲船舱门，奈何没一个人理会她。

    何宣礼微微心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轻微的破风声从耳边划过，何宣礼转过身低喝：“谁?”

    没人回答。

    走到甲板，一路上没有看见其他人，就连船员都没有看见一个。何宣礼挠挠头，不知道做些什么好。她总不可能把门砍了，要是乘客没事儿，那才尴尬。

    海浪越来越大，猛烈地冲击深蓝号。船身剧烈倾斜，何宣礼没站住，摔在甲板上眼冒金星。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海浪海潮翻滚，涛声几乎压过了万籁。冥冥中，何宣礼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爬了上来。

    何宣礼摸索着站起来，朝着栏杆走去。距离栏杆还有几米的时候，脚尖碰到了一个湿漉漉黏糊糊东西，她立时缩脚。

    “轰。”

    红莲业火从掌心爆炸，在空中化成一道圈，何宣礼也看清了那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个生物，一个活生生的生物。它全身皮肤青灰，血红的双眼没有理智，看她的目光像是在垂涎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它的指甲很长，锋利，能够轻而易举地撕裂人的躯体。再往下看，下半身是一条鱼尾，鳞片斑驳暗沉，鳞片的缝隙随身体的动作喷吐出灰色的雾。

    这是——人鱼?和刚才那条差太远了点吧。何宣礼感觉自己是被一只没有人性的野兽盯上了，抓紧了唐刀。

    “啊——”人鱼张开口，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以它为中心四射，尖锐的叫声响彻云霄。

    “唔。”何宣礼首当其冲，口鼻出血，耳朵嗡嗡嗡的，大脑一阵眩晕，火圈直接溃散。

    人鱼尾巴一甩，长长的指甲直直刺向何宣礼的眼睛。何宣礼一个翻身躲过人鱼的袭击，甩过去一个火球。

    人鱼侧身躲过，这时无数的火球天女散花般朝着它落去。人鱼左躲右闪，何宣礼趁它躲避一个大火球时强行控制一个火球改道，正中背心。

    “啊——”痛苦凄厉的尖叫瞬间爆发，何宣礼躲闪不及，被轰到墙上倒在地上。人鱼在火焰中哀嚎，数不清的黑气从它身上冒出。眨眼间，它褪去了青灰的表皮，长出了瓷白的皮肤，鳞片微微闪光，变成了符合人们想像的俊美的童话人鱼应该有的样子，然后在何宣礼的震惊中被烧成一团灰，海风一吹，散了。

    “怎么回事？”何宣礼的嗓子干涩，耗尽力气才挤出了几个字。

    灰雾越来越浓，哪怕是何宣礼经过强化的身体都快看不清了。

    无数道破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甲板不停震动，着陆声“咚咚咚咚。”火焰赶走灰雾，甲板边缘，栏杆旁，数不清的青灰人鱼虎视眈眈。

    “躲开！”身后传来一声低吼，一道红色的激光正中人鱼的眉心。眉心灼烧出一道口，人鱼软软倒下，流出鲜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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