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陈元帅也知道这是死罪,既然他冒死前来,有事面奏,想必是重要的事,皇上何不听听?”
朱晖道:“任何重要的事,都可以通过正常途径表达。他不能上折子吗?他可以。他亲自过来,无非是想进行一场哭喊叫骂以死相谏之类的闹剧。国家大事,应该理智决定,不能受任何人的剧烈情绪或者激烈表达影响。我们也不应该鼓励这种抗旨行为。他的目地,就是表演一下他的爱国情怀,影响大家的判断,如果皇上见他,他的目地就达到了。请皇上立刻将他午门斩首,以正国法。”
芙瑶倒没想到朱晖能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一段话来。
她笑笑:“朱相说的有道理。”
姜宏微微发冷,搞不状况了,芙瑶笑得挺吓人,她居然说朱相说的有道理呢……那我说啥啊?
切,我管呢,我啥也不说,你们接着说吧,要问我,我就说,摄政王你看呢?
摄政王淡定地:“我完全赞成朱相的说法。不过,一场战争,最重要的是了解尽可能多的信息,朱相如果要理智客观地评价一场战争,必要的信息恐怕一定得尽量多了解。国家存在,才有秩序存在,国之不存,毛之焉附?身为首辅,应该分得清轻重。”
朱晖道:“借口战争,要废除所有规则与法制吗?多少谋篡,借国家危难之机实行!”
芙瑶苦笑:“朱相是说陈一柏一人回京是有谋篡之意?”
朱晖道:“我是说,不可败坏规矩法制!”
芙瑶沉默。
章择周轻叹:“亡国灭种就在眼前,朱相还在想着谋篡的事?”
朱晖怒道:“章相不必危言耸听!南国志在十城,难道以他们粮尽战疲之态,还能越过阴山直抵京城?哪有亡国灭种之说?将军动辄抗旨倒真是埋下江山易主国家动荡的祸根。”
章择周缓缓道:“中原人向不愿野战,这我是知道的。我只想请问朱相,匈奴何在?北狄何在?突厥何在?回骰何在?高勾丽何在?他们当初难道无阴山之险可守?”
朱晖道:“他们败走阴山,并非死于中原人之手……”
章择周点头:“朱相说对了,中原人不会越过阴山来斩草除根,但是,一旦失去南面依仗,北边女真高丽,西边西夏,四面楚歌,战败之国,士气低落,必被敌国分而食之,以何抵挡?”
王正宁道:“陛下,将军无令回京则斩,为的是防备武将谋反,现在陈元帅并没带一兵一卒,只身回京,冒死求见陛下,其为国为君,甘愿犯死,忠心可昭日月,陛下杀之,三军将士岂不心寒?”
姜宏托着头,听大家讨论得挺热闹,他就低头玩他的金丝盘宝的虫草纹香囊,听到有人叫“陛下陛下”,抬头看一眼芙瑶,芙瑶忍不住微笑,大殿上杀气腾腾,陛下你玩得还挺开心啊。
姜宏见芙瑶态度闲适,放下心来,一边弹着蝈蝈须子,一边问:“众爱卿怎么看?”
下面立刻一片“臣启陛下……”
姜宏挥挥手:“一个一个来……”不急,你们慢慢聊,反正我也得熬到晌午吃饭点呢。
于是文武两班按品阶一一发言,姜宏听完就点点头,点着点着,就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你妈,啥时候是头啊,该精简机构和人员了,有空我同芙瑶提一嘴。
芙瑶忽然间道:“陛下,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见,陛下就召陈元帅进来问问吧。”
姜宏点头:“行,让他进来吧。”
大臣们立刻就静得没声了。
为啥呢?因为大家正吵得不可开交,压根没得出结论啊,哪有什么大家的意见啊?摄政王说的是啥啊?皇帝你听没听我们说啥啊?
你当我们耍猴呢?
芙瑶扬头示意宣召陈一柏上殿,把朱晖顿时就气个倒仰:“你,你……”你他妈的也太不按规则出牌了!再转头:“陛下……”
姜宏一挥手:“行了,听听他说啥。”这都多长时间了,我玩个破香囊熬了这么久容易吗?再让你们扯下去,我这中午好象又不能按点下班了。管你们啥结论,我反正也没听,既然摄政王说你们一致同意了,谁让你不早反驳来着。
朱晖真想一口碧血喷到玉阶上,我反应这么快,说辞这么完美,立场坚定分明,我容易吗?如果输在理上,啥也不说了,我竟然输在皇帝打盹上了!
芙瑶对朱晖微微一笑,兄弟,你输在,你没胆子当庭指鹿为马也不怕皇帝翻脸的底气上。爷不介意今儿就同你血溅五步在这儿大殿上,死活这仗都得打,皇帝同意得打,不同意也得打!爷就站在这儿,当众胡说入道了,你手下兵部一堆武将,没一个上来帮你的,你还不明白吗?不管文官怎么掉书袋,你手下的武将一言不发,你真没感觉?
老马慢悠悠转过来:“王爷,什么叫大家都是这个意见?”
芙瑶微笑:“大家不是都想知道,战况危急到什么地步,会不会亡国灭种吗?”
马朝平转头去看姜宏:“陛下……”你听听,摄政王当众欺瞒圣听啊!
姜宏正努力在纸上画小人呢:“就是,想知道就叫他来说说呗。”
一班爱好和平人士默默无语两眼泪地硬咽下这口气。
摄政王,你太张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