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薛府。
冒着夜色,一个身穿厚重斗篷,带着纱帽的身影从马车跃下。
进了屋后,那人才脱下了重重的斗篷和纱帽,露出了一张清妍而秀丽的俏美脸蛋来。
“冷死我了,这才入秋,怎的青州竟然这般冷了?”温杏暖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脚。
屋里头早已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走了出来,扬起手里头的医书就要往温杏暖的头上打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老妇人急忙拦住了他,声音柔和:“她不在你跟前,你整日整日的念叨,现今回来了,你又要打她?打坏了人,你拿什么赔给温家?”
此两人正是温杏暖的外祖父薛大夫,外祖母薛老夫人。
薛大夫听到老婆子提起温家,面上瞬间露出了不屑之意,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要养的时候扔到我薛家来,现今大了,可以联姻给他们家谋取好处了,倒是知道要回去了?”
提到温家,温杏暖同样糟心。
要不是温家突然来信,要来人将自己接回去,她也不必冒此大险,从宫里头匆忙出来。
“好了,外祖父,不要气了,我去去就回,绝不在温家久留。”温杏暖手脚暖和了一些,这才靠近了薛大夫,像小时候那般撒娇道。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温家的人,回温家是应当的。”薛老夫人也叹了一口气,摸着温杏暖的手,发觉她的手仍是冰冷,急忙道,“我命下人备了羊肉锅,你肯定饿坏了吧,咱们边吃边说。”
“还是外祖母疼我。我最爱吃羊肉锅了。”温杏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娇憨笑容,跟着两老进了里间。
果真,桌子上已经煮着热气腾腾的羊肉,还有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片,以及一些别的配菜。
温杏暖第一个坐下来,嗅了嗅锅中诱人的香气,道:“可把我谗坏了,在宫里头难得吃一次羊肉。”
提到她进宫的事情,薛大夫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冷哼道:“你还敢提进宫的事情?你这个死丫头!你是不是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活得长了!非要将我气死才心甘!”
竟敢女扮男装去甄选太医!
“我错了,我错了。”温杏暖给薛大夫夹了一块炖的软烂的羊肉,还蘸了他最爱吃的辣椒,放到了他的碗中。
薛老夫人见两人这般,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对温杏暖道:“暖暖,你可别怕他,他啊,就是纸老虎,先前宫里头的赏赐下来,说是温太医为救陛下将毒转移到自己身上,毒发身亡了,他吓坏了,抱着宣旨的太监哭了整整两个时辰,若不是你的信随后回来,我都怕他快要哭晕过去了。”
薛大夫瞪了自家老伴一眼,道:“你没哭吗?你不是晕过去两次!还说我!”
温杏暖心里头暖滋滋的,道:“我哪有这么容易死?还不是怪温家,火急火燎的,非要我回去,也不知道生了什么心思。”
她乃是京城温家二房,忠武将军的庶女。
她母亲是忠武将军的小妾,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温二夫人的嫡出女儿只比她大一个月,所以以照顾不来的借口,将她送回了青州外祖家中。
这一养,就是十七年。